洗個澡。”

說完她二話不說,果斷脫了身上的長袖外套,又把鞋和襪子脫下來放在一邊幹燥的石頭上,然後直接穿著吊帶長裙下水,緩慢走進水中。

衣裙頭發半濕,她轉身看向淩爻,叫他:“下來啊。”

淩爻直接在石頭邊坐下來,看著阮溪:“你確定要一起洗?”

阮溪不跟他廢話,過來伸手一把把他拽水裏,拉他跌進水裏濕了全身,她抹一下眼睛上的水眨眨眼道:“走了那麼久的山路,我不相信你還能幹嘛。”

淩爻一身濕意站穩在她麵前,看她發絲滴水渾身透濕,臉上也全是森森濕意。對視片刻,他沒再多說話,直接攬過她的腰,托上她的後腦,低下頭堵上她的嘴。

阮溪:“!!”

“你還真能,你還真敢。”

沐浴著清晨的霞光,阮溪和淩爻手拉手繼續趕路去金冠村。

因為休息時間少,兩人在下午四點鍾左右的時候到達了金冠村。以前因為回村就是回家,所以每次回來都會格外欣喜,但這一次更多的感覺是懷念。

這裏已經沒有他們惦記的人,隻有他們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場景。

阮溪沒有特意去見阮長貴和孫小慧,她和淩爻留在金冠村,先去金冠村的大隊部找了王書記,和他確認了一下拆遷的事情,並簽署了一份拆遷協議。

補償很少,因為他們生活過的地方要歸還給山林,而不是用來規劃建設。

第二天阮溪和淩爻在山上轉了一整天,見到熟人便笑著打招呼寒暄上幾句。眼下山裏的人已經搬走了一部分,再加上出去打工的那些年輕人,所以村裏能見到的人已經不多了。

阮溪和淩爻拿相機拍了許多他們曾經生活過玩鬧過的地方——冒著炊煙的老房子、金黃色的梯田、甩著尾巴的老水牛、放豬吃草的山坡、還有早已破舊飄搖的吊腳樓……

時間有限,阮溪和淩爻隻在山裏呆了一天,拍了照片看過了老裁縫和大咪。

次日離開的時候,阮溪在金冠村裏請了兩個人幫她抬東西下山。

她帶走了裁縫鋪裏的一個老物件——老裁縫的那台舊縫紉機。

跟著縫紉機沿著山路下山的時候,阮溪不時回頭往回看,腦子裏一直出現一個畫麵——

老裁縫坐在轎椅上被人抬著,優哉遊哉地抽煙鍋子,而她編著兩根烏溜溜的大辮子,背著書包跟在轎椅旁邊,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

迎麵若是碰著人,人家會笑著招呼一句:“小裁縫,跟著老裁縫去做衣裳呀?”

第118章

跟著縫紉機慢慢出山,裁縫鋪在視線中越變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想到不久後它會和其他房子一起坍塌被推平,永遠消失在這山林之中,心裏便忍不住感覺空落落的。

但阮溪沒有過多表現什麼,深呼吸幾下調整好心情,回過頭和抬縫紉機的兩個中年男人聊天,問他們:“你們都沒有出去打工嗎?”

走在後麵的中年男人接話道:“去的,這年頭鄉下人不出去打工那不是喝西北風嗎?城裏到處大搞建設,鄉下能幹活的都出去了,出去搬磚拉石子也比在家裏呆著強。這不通知回來搬家嘛,家裏老人孩子折騰不動,隻能回來了。”

提到搬遷,阮溪說:“搬出去還是挺好的,至少娃娃們可以上學。”

山裏交通閉塞,路通不起來,就永遠都發展不起來,現在年輕人全部都往外走,出去打工當勞力,山裏沒有老師,學校也很難建起來,孩子們還是沒學可上。

擔著扁擔走在前麵的中年男人道:“出去了好處確實是不少,過日子也能方便很多。但大家都是生在山裏生在山裏的,祖祖輩輩全都生活在這裏,根就在這裏,所以全都不願走。村裏動員了大半年到現在,也才有部分人家願意搬,多的是人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