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所以公子熱情了點。二位不必有負擔。”
沈令沂有些了然,對上少年祈求的目光,忍不住嚐了嚐糕點,打算等會多買點書回去,不然白吃白喝的實在過意不去。
沈流安冷不丁道,“冒昧問一句,公子這腿?”
一句話讓氣氛有點僵硬,沈令沂不讚同地看著自家兄長,哪能戳人家痛處呢,書童皺了皺眉,少年卻像沒事人似的,渾不在意道,“上個月去後山采藥,失足掉下去了。被發現的晚了,這腿沒保住。”
沈流安緊緊盯著少年,“公子心性倒是開闊,遭遇此番變故,還能如此開懷。”他本以為對方是自小的疾病,所以能早早接受。怎麼會有四肢健康的人能接受得了之後雙腿殘疾的日子呢,不該是日日消沉,難以釋懷嗎?他知道雙腿殘疾意味著什麼嗎?他知道坐著輪椅會受到多少非議嗎?他經曆過嗎?不,一定沒有經曆過,不然不會如此。
少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變故?你怎知這就是變故?”他托著下巴道,“看在你們是我這書坊第一位客人以及這位姑娘對我茶讚美的份上,那我不妨和你們聊聊。”
“我乃醫藥世家柳家之子柳鶴,自幼學醫,如今十八,在我十五歲那年被定下一門親事,可這學醫並不是我想要的,我自小就告訴家人以後就想開一家書坊,擁有很多話本子,泡泡茶吃吃糕點。也不打算成親生子,隻想要逍遙自在,一個人快活。家人隻當我年紀小,可十二歲以後我依舊堅持,父母強行壓著我學醫,不惜以死相逼,無奈我老老實實學了醫,親事也老老實實按照他們的要求定了。太沒意思了,這樣的人生。直到一個月前,我不小心跌落,醫治太晚,落了雙腿殘疾的毛病。定親的那家人來退了親,父母不再強迫我學醫,還準了我開書坊的請求。十日前剛養好傷,我便迫不及待開始布置我的書坊了,便是你們如今看到的。昨日剛開張,隻可惜並沒有人來。不過也不可惜,沒進這書坊是他們的損失,我樂得自在。一雙腿換來了我想要的人生。我覺得很值。”
話落,沈令沂對這個少年倒是有點刮目相看,她本來看到輪椅也在為少年感到遺憾惋惜,原來並不是,怪不得少年眉眼間沒有半點陰霾。
沈流安無法接受,他道,“父母強迫,你便反抗。明明是你自己懦弱無能,無法反抗既定的人生,偏要把變故當成救贖,當成新生,可笑至極。”言辭極為偏執,他知道自己這樣說極為不妥,但是沒法子。
柳鶴衝沈令沂眨眨眼,用可憐兮兮的語氣道,“姐姐,你看他,他欺負我。他是姐姐的誰啊,可千萬不要是情郎啊,他怎麼配的上姐姐。”
沈令沂深知兄長失態了,有些歉意地看向柳鶴,同時扯了扯沈流安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別說了,聽到柳鶴的話,她有些頭疼,她和他也才剛認識不久,況且她明明比他小,他是怎麼理直氣壯喊出“姐姐”的。
“柳公子,這位是我兄長,他言辭不妥當之處,我替他賠罪。抱歉。”
柳鶴揉了揉眼睛,“既是姐姐的兄長,那我便勉為其難的原諒了。”然後看著沈流安正色道,“並非所有父母都是開明的,家父家母性子固執,亦無法接受我打算開書坊不成親生子的想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亦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沈流安沉默了,沒再說話了。
沈令沂讚賞道,“柳公子所言極是。”柳鶴身為醫藥世家一心隻想開書坊也不打算成親生子的想法可謂是驚世駭俗,他父母定然不會同意。都到了以死相逼的程度了,柳鶴隻能屈服了,陰差陽錯的變故,對柳鶴來說何曾不是一件幸事?於他而言,一雙腿能換來自己想要的人生很值,其他人都無權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