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3)

“隻需要告訴我,是因為他難以承受病痛,轉移到了一件死物中;也別提起有強行解決的辦法,告訴我等他康複後自然能夠回去,”隋仰平靜地說,“價格可以商量。”

掛下視頻電話,隋仰在辦公室發了幾分鍾的呆。

他尚在努力接受離奇的事實中,沒什麼頭緒,再次打開了家裏的監控視頻,粉色的小兔子耳朵仍舊在白色羊毛從裏。

“既然車禍不嚴重,那麼回他原本的體內應該是短時間裏的事,”易大師這麼告訴他,“所說的嗜睡,應當也是在適應身體。”

隋仰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他認為對謝瑉更好的、自作主張的決定,因此心中的感覺更多是不確定和麻木。謝瑉不是沒有自作主張過,隋仰這麼想。

而且謝瑉確實是怕疼,沒必要讓他知道還有能夠強行離開小兔的選項。

隋仰很記得謝瑉受傷就痛得整張臉擰起來的樣子。

比如在高二的十二月二十號早晨,餘海市下瓢潑大雨。

謝瑉想讓司機繞路來寶棲花園接隋仰,說話時被他父親聽見了。他父親大發脾氣,謝瑉和父親吵起來,父親摔了一個杯子,飛起來的杯子碎片劃傷了謝瑉的手背,流了不少血。

謝瑉不帶傘從家裏跑出去,打車來接隋仰,路上還到藥店買了繃帶,自己在車裏包紮。

隋仰坐進車裏,看見謝瑉頭發和臉都濕了,手包得像個饅頭,問他怎麼回事,謝瑉非說自己摔跤弄傷了,不肯講實話。

隋仰盯了他一會兒,他又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謝瑉嘟嘟噥噥地說“我爸就是這樣一個人,捧高踩低、跟紅頂白”,“以前他還天天去打探你學什麼,逼我和謝程也去學呢”。

如果是平時,隋仰會和他開幾句玩笑,把謝瑉逗得跳起來和自己吵架,但那天隋仰實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隻想知道謝瑉受傷的原因。

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太冷,謝瑉的麵頰蒼白得沒有血色。

他的眼睛微微上挑,平時麵無表情顯得不好惹,不理人時很高傲,但這天看起來既不凶也不高傲,隻是有點可憐。

見隋仰不說話,謝瑉伸手推他,不高興地說:“說完了,不許再瞪我了。”

隋仰和司機要了紙巾幫謝瑉擦臉和頭發,拆開他包得歪歪扭扭的繃帶,重新給他用藥店送的碘棒消毒,司機一直從後視鏡看他們,雨砸在車頂,製造出很大的噪音。

謝瑉的傷口很細長,不過不深,碘棒一碰到他,他就開始叫喚,跟隋仰說“痛死了,輕一點”。

“到學校先去醫務室,”隋仰記得自己說,“如果要縫針就要去醫院。”

“不用縫針吧,”謝瑉開始討價還價,又問他,“縫針會不會很痛啊。”

隋仰也沒有這種常識,安慰他“應該可以打麻藥”,謝瑉就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謝瑉以前吵吵嚷嚷,但在隋仰麵前其實很乖,隋仰一認真,他就很聽話。

這些年來,隋仰經常會詳細地回憶過去,卓醫生不讚成他這樣的做法,認為隻會損害他的精神狀態。

但隋仰確實很難控製自己。他想謝瑉冰冷的手腳,很大的脾氣,嬌生慣養的抱怨,還有謝瑉的好性格,跟謝瑉為他受過的委屈。

現在隋仰已經沒資格瞪謝瑉讓他聽話了,即便認真勸說,謝瑉也不一定會接受他的意見。

監控視頻當中,在羊毛從中的謝瑉突然挪動了一下,粉色的露出麵積大了一點點。他很沉迷地在看電影,像要把十年來沒休的假沒看的電影全都看完。

待在他家的小兔當中,至少會比躺在醫院忍受痛苦來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