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審美在線,不管紅還是粉,甚至十二色釉菊瓣盤,十二種純粹濃烈的顏色,像是把春天拿了來,美得令人心醉。

胭脂水釉的瓷器,從康熙時開始燒製,不過經過胤禛吹毛求疵提了一堆意見之後,現在燒得尤為精致。

蘇培早就對胭脂水釉覬覦已久,可惜官窯送來的成品極少,他隻能看著流口水。

聽到胤禛要給他,不禁暗戳戳懷疑,胤禛是故意拿這個在引誘他。

胤禛站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了,記得歇息一日之後,馬上回來當值。”

先前還說歇兩天呢,馬上就變成一天了。

蘇培暗自翻白眼兒,抗爭無效,胤禛都禮賢下士了,他隻能繼續回去賣命。

有假期,有價值連城的胭脂水釉,蘇培對繼續工作的抵觸,好似沒以前那麼強烈。

畢竟,胤禛給得太多了。

……

第61章 最終章

雍正十三年。

太陽快要西斜時,天氣依舊炎熱。蘇培從軍機處外值廬回九州清晏,哪怕沿著陰涼處走,隻沒一會,還是出了一腦門的汗。

暗自咒罵了句天氣,蘇培拉了拉被汗水濡濕,緊貼著後背的衣衫,站著不斷喘氣。

他沮喪地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真的老了,還很缺乏鍛煉。

就這麼點路,擱著在去年時,同樣大夏天在外麵走動,哪會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休息。

這時,東南角的亭子邊走來幾人,寶親王弘曆走在最前,兩個太監不近不遠跟著,手上拿著魚鉤與水桶。

蘇培看著大步走路,年輕朝氣的弘曆,既羨慕又酸溜溜的。年輕真是好啊,熱得噴火的天氣,還要跑去外麵釣魚。

弘曆走近了,蘇培忙見禮,他擺了擺手,朝蘇培走來的方向看了眼,說道:“蘇諳達這又是去軍機處了?”

蘇培恭敬地答是,“皇上差奴才前去送些文書。”

弘曆與蘇培的關係向來不遠不近,聞言客氣地說道:“蘇諳達辛苦了,軍機處乃是處理要事的地方,汗阿瑪隻放心交給蘇諳達,隻得蘇諳達親自跑一趟了。不過天氣熱,蘇諳達怎麼不坐轎?”

軍機處最開始設立時,弘曆曾隱晦反對過,不過被胤禛無視了。

聽到弘曆這般說,蘇培心裏嗬嗬,麵上卻恭敬答道:“奴才多謝王爺關心,平時奴才極少走動,難得出去一次,走動對身子也有好處,就沒有坐轎。王爺這是去釣魚了?”

弘曆笑了起來,指著水桶,小太監馬上把水桶提到了蘇培麵前。

蘇培一看,桶裏遊著幾條手指般粗細的小魚,弘曆說道:“溪裏麵魚蝦雖多,卻不好釣,我隻釣了幾條小魚,比不上蘇諳達厲害。蘇諳達上次釣了小半桶,隻我就聽汗阿瑪誇了好幾次,說是釣魚需要沉下心,考驗的是一個人的心性,我遠不如蘇諳達矣。”

蘇培可擔不起弘曆的誇讚,忙笑著謙虛了幾句:“奴才純粹是瞎貓碰著了死老鼠,恰好那些魚太蠢,就上了勾罷了。王爺平時忙,哪有奴才這般閑,盡琢磨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弘曆耷拉下眼皮,不緊不慢說道:“蘇諳達太過自謙了,鄂爾泰回了京,汗阿瑪操心的攤丁入畝之事,有了他相幫,汗阿瑪能喘口氣,蘇諳達也能有更多的空閑去釣魚了。”

蘇培隨口附和了句那可不是,接著話鋒一轉:“攤丁入畝推行了這麼多年,大清各地的戶籍人數增加,州府須得重新劃分,皇上可是忙得連覺都睡不好。皇上說,人畜興旺是好事,可又伴隨著新的煩惱。人多了,吃飯的嘴增加,地還是那麼些,種出來的糧食不夠吃,就得報饑荒,皇上同樣有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