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隻放一個宮女實在太特殊,索性就借馬誌忠伏誅這件大喜事赦免了一千個宮女,所以我才說她們都是乘了你的東風。要不是指揮使提出來,本來是沒這事的。”

“為什麼?”丁寶枝問得很快,“他為什麼這麼做?”

方阿寧茫然道:“我說過的啊,指揮使他對丁小姐你真的很上心。”

丁寶枝卻道:“這不是原因,這是結果,我想知道的就是他為什麼對我的事上心。”

方阿寧撓撓臉,“這我不知道,丁小姐還是自己去問指揮使吧。”

“我現在見不了他。”

她得帶著這份抓心撓肝的費解直到新婚之夜,才能親口問他。

第10章

車架攆著石板,將車裏的丁寶枝晃得悠悠出神。

臨近午間,路上熱鬧起來,喧鬧聲不絕於耳,丁寶枝的思緒也隨之飄向剛入宮的某個夜晚。

那陣子她剛入尚服局,後妃的訓誡還在耳邊,嬤嬤們不敢懈怠,對她頗為‘照顧’,是以她在尚服局和浣衣局之間兩頭跑,幹起了最苦差事,也就是被人呼來喝去,讓做什麼做什麼。

那晚是上元節,宮外煙火爆竹火樹紅花,宮內清冷得像是被人偷走了月亮,黑得一點光都不見。

丁寶枝抱著縫補好的衣物從浣衣局出來,宮闈的彼端綻開一朵煙花,她那時才十四歲,正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也是沒吃夠板子,一朵煙花就將她勾得擅離職守。

她算算時辰,此時萬歲應該在紫禁城的正陽門上與民同樂,撒錢幣,賞燈會。

大內侍衛也都集中調派,維持正陽門的秩序,唯獨宮女宦官和不得寵的妃嬪們落了單。丁寶枝心想隻遠遠看一眼焰火就好,然後就低垂著頭沿金水河悄悄往角樓的方向走。

正走著,正陽門傳來此起彼伏的驚聲尖叫,嚇得丁寶枝貼在宮牆上不敢動彈,她聽見宮中別處的侍衛全在健步如飛往正陽門趕,嘴裏大喊‘有人行刺,封禁宮闈,保護萬歲爺’。

這下十四歲的丁寶枝更不敢動了,生怕被當成刺客。

黑暗中她貼著冰冷的宮牆等了很久,直到周遭安靜下來才挪動腳步,轉臉卻在金水河上發現了一具漂動的身體。

她以為是刺客,轉身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那人身上穿的是大內侍衛的衣服。

雖然河上有人不知生死,但她第一反應還是想跑,直到聽見水裏的人開始撲騰她才慢下腳步。

她要是走了,那就是殺人。

金水河通著城外的護城河,天這麼黑,人一旦順著河道漂遠,沒被發現就隻有死路一條。

丁寶枝往回走過去,眼看那人意誌堅強拚命往垂直的河岸上爬,她咬咬牙,決定當一回菩薩,將手中才縫補好的衣物拋了下去。

“抓著,我...我拉你上來。”

她怕自己拉不動那人,還將衣服在石欄上纏了一圈。

說來也怪,她第一次見識瀕死之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他借上力便攀BBZL著石欄自己爬了出來。

在水裏還看不清楚,他一上岸身高腿長渾身濕透,紫紺的侍衛服過了水變成黑色,而他又剛好水鬼似的垂墜著腦袋,姿態別提有多嚇人。

丁寶枝還來不及毛骨悚然,他忽地仰躺在地,大口喘熄起來,如同一條瀕死的魚。

才從水裏上來該渾身幹淨才是,可他卻滿臉是血,丁寶枝沒見過這種場麵,腿肚子都開始轉筋。

她得趕緊走了,一旦被人發現她是偷跑出來的準得挨頓板子。

“...你...你在這躺著吧,會有人來救你的。”

丁寶枝想著說完就跑,誰知他張口答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