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天催她個百八十遍。
丁寶枝搖搖頭清空雜念,專心致誌繡她的經文,等到傍晚的時候,府裏還真來人了。
不過不是薛邵,而是十萬火急的方阿寧。
他衝進東院,火燒屁股地直跺腳,“夫人,夫人你快跟我來,救人如救火!”
丁寶枝和珠珠全都嚇壞了,又是救人又是救火,她管什麼用?
方阿寧急得恨不得上來拉她,“夫人,求你了,再遲一點指揮使就要把北鎮撫司砸了。”
薛邵砸北鎮撫司?丁寶枝皺眉看向珠珠,後者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全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是他近來在忙的事情出了岔子?還是錦衣衛裏誰犯了事?
丁寶枝完成手上最後一針,這才起身,“你確定我去了管用?薛邵不會把你訓得更慘?”
方阿寧一愣,輪圓了胳膊道:“啊呀夫人,管不了這麼多了!”
丁寶枝丟下手頭活計,跟著方阿寧去到北鎮撫司。
路上她聽方阿寧簡單說了兩嘴,好像是下午薛邵去了趟南鎮撫司,期間司禮監和大理寺的人來過,帶著皇帝手諭提走了北鎮撫司和閹黨案無關的犯人。
薛邵回來後大發雷霆,砸得北鎮撫司的廳堂裏不剩幾件好家具。
丁寶枝問:“為何大理寺要提錦衣衛的犯人?”
方阿寧道:“說是給錦衣衛減輕負擔,因為他們要把涉閹黨的魏光祿和戶部其他待審的人都移交錦衣衛。”
丁寶枝皺眉不語,這不是要讓薛邵來審魏光祿和她爹嗎?
“夫人,到了,小心腳下。”
丁寶枝才下馬車,就聽那刷著朱紅漆的板門內傳出暴虐的打砸,聽得出東西都砸在人身上,‘啪’得一聲悶響,挨揍的人不敢吭聲,鼻腔裏冒出聲疼痛的悶哼。
“一BBZL群廢物!”
丁寶枝腳步一頓,聽薛邵在門裏罵人。
“北鎮撫司什麼時候成了大理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他們要來拿人你們就給?你們腰上的刀是掛著聽響嗎?”
毛豐在邊上道:“薛邵,司禮監的人帶著聖旨。”
薛邵森然質問:“你們難道沒命拖到我回來?我從離開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短短一個時辰,被大理寺搬空詔獄和案宗室,我養他們這幫廢物是吃張嘴幹飯的?”話音剛落又是一腳,不知踹在誰身上,那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毛豐阻攔道:“薛邵!事已至此你在他們身上撒氣也無濟於事,都是弟兄,大理寺帶著司禮監和萬歲手諭,沒你坐鎮他們也不敢攔啊。”
門外丁寶枝額頭出了點汗,心說自己來錯了,方阿寧那個頭腦簡單的,居然真將她當一桶‘救火的水’,預備兜頭蓋臉潑到薛邵臉上。
這事她不該摻和,正要走,方阿寧卻再等不了,抬胳膊替她推開朱紅板門。
丁寶枝猝不及防將門裏景象淨收眼底。
幾十個身高體長的錦衣衛垂著腦袋背著手,不敢吭聲地垂首站成好幾排,地上被砸碎了好幾件家具,七零八落可以直接拿走當柴燒。
薛邵凶神惡煞轉向門口,這個時間來的隻會是不速之客,正想破口大罵,撞進了丁寶枝那雙尷尬又故作鎮靜的眼睛。
誰把她給帶來了?
薛邵怒斥,“方阿寧!你擅作什麼主張?”
方阿寧不敢上前,戰戰兢兢道:“指揮使,氣大傷身,不但傷您,還傷弟兄們,我實在沒辦法讓您消氣隻好去請夫人。”
薛邵果然愈加陰沉,“你請她有什麼用?你要讓她去大理寺替你們幾個廢物搬案宗不成?滾下去,領二十軍棍。”
丁寶枝聽方阿寧猛吞一口唾沫,覺得還是先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