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細細看去,又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崔四默默歎了口氣,垂著頭稟道:“郎君,這些東西是妧娘子讓人送回來的。”
聽到此話,那穩如泰山之人總算是動了動。
他微轉身,抬眼朝地上的箱子瞧了瞧。
“此為何物?”
“都是上回妧娘子在翠林山苑患病時,您讓奴給她送去的物什,奴瞧了,除卻一些不能放的吃食,旁的都在這了。”
崔四小心翼翼地回答,悄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卻未在他臉上捕捉到什麼異樣。
默然片刻,陸綏抬腳走去,隨手拿起最上頭的一個小木盒。
打開盒蓋一瞧,果是他送去的那支簪子。
如今複又物歸原主了。
“若再弄丟,我就把我自個兒賠給您。”
少女清雋俏皮的聲音猶如在耳,他靜靜駐足,眼底滿是倦意。
“都出去吧。”
崔四領著仆人們退出去,偌大的將軍府幽寂空曠,讓這本就纏綿的細雨更添了幾分多愁善感。
入夜十分,謝玉書提著兩壺陳釀來到將軍府,崔四一見到他,就如見到救命恩人般熱切,謝玉書不明就裏,崔四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說了遍。
末了,謝玉書挑挑眉,笑道:“小兩口鬧別扭罷了,你且瞧著,用不了多久他二人又會和好如初。”
崔四汗顏:“世子爺,我們郎君和那妧娘子尚未……尚未那什麼,您這樣說,不太合適吧?”
要知道,他們主子可是把那妧娘子的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謝玉書怒其不爭般用扇子敲了敲他腦袋,道:“怎麼,難道你不希望你們爺早些娶個夫人回來?”
崔四忙擺手:“不不不,奴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郎君盡快辦了人生大事,您瞧瞧,這麼大個宅子連婢女都無幾個,這日子過得,唉!”
“那不就得了。”謝玉書斜睨一眼身後仆役,“去把酒溫上,今夜我要與你們郎君不醉不歸。”
“是是是。”
謝玉書不請自來,此時此刻,陸綏剛剛沐浴罷回到居室,一進門便瞧見他正大喇喇坐在席上,身前一方小案,案上幾盤熱菜,爐上還煮著酒。
“你怎麼來了?”
陸綏身上霧氣尚未散去,頭發半濕著垂在肩上,俊目不見絲毫情緒。
“自是來找你喝酒的。”謝玉書勾唇一笑,隨即提起酒壺斟了大半杯,推至另一端,又比了個“請”的手勢。
陸綏蹙了蹙眉,倒未多言,在他對麵坐下,隻是未曾接過那杯酒。
“明日還要早起操練將士,今夜不宜飲酒了。”
謝玉書嗬笑道:“江山是聖人的江山,天下是聖人的天下,你整日為他鞍前馬後,就不覺得累得慌?”
陸綏腰背挺得筆直,身上已BBZL 無白日在軍營時的冷肅,取而代之的,是士大夫的文人風骨。
“職責所在,談何累不累,既作輔國將軍,當為國為君,竭忠盡智,以天下蒼生為重。”
謝玉書重重歎了口氣,不由分說地將酒杯塞進他手裏。
“大道理從小我就說不過你,何況,今夜我來可不是聽你說什麼天下大的。”
“那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謝玉書笑笑,仰頭灌下一杯酒:“人生短短幾十載,活著的時候若不隨心所欲,死了恐怕都難咽氣,要我說,人不光要好好地活,還得活得暢快淋漓,如此才不辜負來人世一趟。”
陸綏與之對視,指腹輕輕摩挲著杯壁:“說重點。”
屋外雨聲未停,案前爐火慢燒,壺中佳釀暗香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