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亦道。

說到這,謝玉書一掌拍向桌幾:“就是!咱們長晏為朝廷立下多少汗馬功勞,若陛下當真翻臉無情,敢把他怎麼樣,我就偷了我阿耶的令牌,帶著江東父老打進他皇宮裏去!”

陸清低喝一聲:“快住嘴,什麼話你都敢亂說,不要命了?”

“得得得,我不說了。”謝玉書乖乖住了嘴,一麵又道,“反正你們都別擔心了,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妧娘啊,你得對你夫君有信心,清兒,你得對我有信心。”

陸清杏目圓瞪,麵頰微紅,抬手推他一把:“還沒喝酒就醉了?”

說罷又對薑妧安撫一番,眼看時候不早了,便起身離開了。

謝玉書倚著屏風看著她盈盈離去的背影一個勁兒地傻笑。

薑妧心頭一動,輕咳一聲:“謝世子,天色已晚,勞您替我送清姐姐一程可好?”

還未踏出門檻的陸清身子一頓,回眸道:“不用他送我,我自個兒回去就成,阿妧,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謝玉書低歎一聲,回頭時正巧迎上薑妧促狹的笑。

“世子還愣著作甚?您不是答應三郎,要好好照顧清姐姐嗎?”

謝玉書稍愣,隨即咧嘴一笑:“對你說的對,這大晚上的,我怎麼能讓她一個姑娘家自己回去!妧娘,你提醒的對啊!”一壁又往外跑,邊跑邊喚道,“清兒,你等等我啊!”

薑妧捧著茶杯輕輕一笑,想來不久之後,恭親王府也該迎來大喜事了。

有了國公夫人出麵,薑妧輕鬆地躲過了中秋宮宴。

可眼瞧著八月中旬都快過完了,陸綏卻仍舊沒回來,她心裏早已亂如一團麻,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夜夜噩夢不斷。

眼看她瘦了大半圈,齊氏可愁壞了,找來許多郎中給她調理身子,得空時便來玉錦院陪她說話,想各種法子逗她開心,生怕再這麼下去她再熬出什麼病來。

這日,齊氏帶楊覓音一塊過來看她,娘仨閑聊片刻後,齊氏忽然道:“再過幾日,長樂公主就要遠嫁龜茲了。”

薑妧正懨懨地繡著花,聞言愣了好久:“怎麼這麼快?”

“還快呐?龜茲國王子來長安都三個多月了,離陛下降旨許婚也有倆月了,這麼一算,也不算快了。”

薑妧放下手裏的針線,抬頭望向院裏開了滿樹的桂花,縷縷清香隨風襲來,沁人心脾,令人心安。

“是啊,八月都過一大半了。”

齊氏和楊覓音對視一眼,慈愛笑道:“要不了幾天,咱們妧兒也要出嫁了。”

薑妧垂眸輕笑,心口泛著絲絲苦澀。

“阿娘,你說,陸綏他怎麼還不回來呢?”

她聲音很輕,齊氏和楊覓音幾乎未聽清,待她再抬起頭時,那如玉的麵容又添了笑顏。

“阿娘,您教我如何做男子衣裳可好?”

*

夏去秋來,金BBZL 蟬的嘶鳴聲不知從何時竟消失不見了,一場涼爽的秋雨悄然襲來,梧桐樹落下第一片葉子。

八月廿六,長樂公主出嫁,這日,長安大半個城的百姓比城相送。

身為聖人最寵愛的公主,長樂出嫁的儀仗可謂是奢華壯觀至極,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車隊繞城一圈,可坐在寶輦裏的公主尊容卻無人得以窺見。

薑妧和陸清等一行人皆站在城門外相送,那為首高坐於白駱駝上的龜茲國王子自此處經過時衝著她們遙遙一笑,其態無比風流。

謝玉書忍不住咂舌:“這臭小子模樣長得倒是俊,可惜瞧著不像什麼好人!”

陸清輕歎一聲,聲音滿含酸楚。

“我與公主也算自小一塊長大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竟會嫁去那麼遠的地方。昨日我隨阿娘進宮去看她,可她拒與人相見,隻差宮女轉告我,若是見了我,她怕是沒有勇氣再走出城門了。如今此去一別,今生今世,我與她恐怕再難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