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安慰他:“是Daddy生病了,茶杯才會這樣。”
我光腳盤坐在地上,連挺直腰杆的力量都沒有,幫他剝糖:“你是健康的小朋友,正在長身體,肯定會餓啦。”
茶杯跳到我雙腿間,心安理得地張嘴接糖。
然而,我沒有好,茶杯也沒有好。
許久不生病的人,好像一旦感冒就能耗去半條命一樣,身體每一個關節都生澀僵硬。
池萬裏這兩天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我沒有接,並非有意,隻是湊巧手機靜音,而我在睡覺。小時候感冒,他總會穿過森林來看我,帶著糖果和甜點。這次,他沒有來。
生病的夜晚最難熬,你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醒來,絕望地發現,禸體還留在陳舊的昨日。我扶著馬桶幹嘔,由於沒吃什麼東西,很快隻能吐出透明的液體。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是胃液嗎?
不知道,茶杯在哪裏?
他在外麵吃糖。
我癱坐在地上,透過狹窄的門,他弱小的身軀隱藏於黑暗中。
窸窸窣窣。
吳江子,你可真沒用。
十四年如影隨形,早讓我對池萬裏的依戀植入骨髓,頭腦裏一有離開他的決心,生理上先反對。從前我覺得世上無難事,沒有父母不算什麼,家裏沒錢也無所謂,以為我會永遠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永遠年輕,永遠勇往直前。一腔的熱血和勇氣,用不完的明天,無限的可能。
偏偏遇上他了。
要是不搭理我也還好,任我這個野草自生自滅,憑什麼把我栽到盆裏,端回家?從此,我隻能仰仗你澆的水,你不理睬,我就蔫了、死了。
人人都會有這樣的難過嗎?
地上的手機在震動,是池萬裏,
我躺在地上,耳朵貼近聽筒,手指顫唞著點開。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哥……我會死嗎?”
“你在說什麼?”
原來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啊。
“吳江子,出聲!”
原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會掉進耳朵裏。
“艸。”對麵產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電話掛斷。
我的主人會有一片花園,那裏沒有野草的位置。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糊中池萬裏翻窗進來,把我抱床上。我死死掐住他的手腕,口裏說著沒骨氣的話:“別走……”
池萬裏歎了一口氣。
我聽到自己哭著問他為什麼,磕磕絆絆,可始終沒說出來所以然。
他隔著被子壓著我:“寶貝,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受,就算我結婚,也不會拋棄你。”
“可我是什麼……”
他湊過來親我的臉,我掙紮著想推開,卻沒有力氣。
“這是我和你最好的選擇。白夢澤喜歡女的,我們倆的婚姻有名無實。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上床,連要孩子都用體外受精的方式。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我知道你很善良,覺得對不起她是嗎?”
“我們是各取所需,都有利可圖。而且……”
池萬裏捧著我的臉,用從未如此輕柔的語氣說道:“她是你妹妹。”
我拽著他的衣領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她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
這算什麼……
我用盡平生最大力氣推開他:“你走!”
池萬裏皺眉:“你不開心?世上還有你的家人,我的小孩會有你的血脈。”
“滾……”
他突然變臉,冷冰冰地捏住我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