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是樹, 她們是浮萍, 飄來蕩去, 不留一絲痕跡。
也就是說,如果江依想走, 她是可以徹底從鬱溪麵前消失的。
不會有任何人有江依的聯係方式, 甚至很快, 不會有任何人記得江依。
又等了一會兒, 江依沒來, 舒星背著畫板來了。
“江依今天怎麼沒上班?”鬱溪問。
舒星告訴她:“依姐說今天懶得很,晚點兒來上班。”
江依平時給台球廳賺得多,她偶爾任性,老板也肯定不會說她什麼。
鬱溪高考以前,都是傍晚才來台球廳,她也不知道江依是不是經常有這種晚來的時候。不過想起來,倒是很符合江依慵懶的性子。
舒星問:“我們上山?”
鬱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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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山上,舒星發現了一種新植物,她畫得專注,沒再看鬱溪。
她這樣,鬱溪刷了一會兒題,反而抬頭看了她一眼。
舒星雖然沒看她,對鬱溪看向她的眼神卻捕捉很敏銳,立馬笑著回看鬱溪:“怎麼?”
鬱溪搖頭:“沒怎麼。”
舒星之前太專注,這會兒停下來才發現肩都僵了,她伸個懶腰揉著肩:“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明明說喜歡你,怎麼又對你一點兒不著急?”
鬱溪點頭。
她發現舒星很聰明,她真是這麼想的。
“急什麼呢?”舒星索性放下畫筆,托腮跟她聊會兒天:“我還是覺得,喜歡應該建立在了解的基礎上。我想慢慢了解你,而且等你考上邶航到了邶城,我們有的是時間。”
鬱溪低下頭去。
等她到了邶城。
江依留在祝鎮。
她奮勇高飛,江依瑣碎沉淪。
她和江依,又還有多少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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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溪沒想到的是,等她和舒星下山後,江依還沒來台球廳。
她剛本來把舒星送到江依家就走了,這會兒又繞回去。
來開門的是舒星,手裏拿著一張浸濕的帕子。
“病了?”鬱溪問。
舒星點頭:“好像有點兒發燒。”她挺著急的:“怎麼辦啊?要不要去診所買點藥?”
“不用那麼麻煩。”江依聲音從房裏飄來,病態讓那嫵媚裏,更添一種孱弱的勾人。
人體其實挺奇怪,有時淋過一場大雨不會病,有時天悶悶濕熱著反而病了。
鬱溪走進去:“是不用買藥,鎮裏診所開的感冒藥從來沒用。”
她走到窗邊坐下:“燒得厲害麼?”
她撫上江依額頭的動作,太過自然和坦然,以至於江依沒躲,愣愣看著她。
然後兩人互相移開了眼神。
江依高燒的臉有種嬌豔的紅,透出一種病態的美。
鬱溪站起來:“燒得有點厲害,我去采點草藥。”
舒星攔住她:“什麼草藥?”
“就是一種草。”鬱溪不明白舒星怎麼總糾結草的名字,祝鎮山裏那麼多草,誰有空每個給它們取名?她解釋了下:“黃綠色的,采來熬水喝,能退燒。”
舒星有點兒緊張:“不會中毒吧?”
反倒是江依笑了:“舒星你新聞看多了,覺得山裏到處都是那種,吃了能看到小人兒在頭上跳舞的東西。”
鬱溪說:“不會中毒,我們從小喝到大的。”
小時候她很偶爾發燒了,外婆就會采這種草給她熬水喝。等搬到舅媽家,曹軒身體不好經常發燒,舅媽去診所開的藥從來沒用,每次都是她采來這種草,趁夜偷偷熬水給曹軒喝,曹軒沒兩天就好了。
鬱溪出去以後,舒星坐到江依床邊,把那張涼帕子敷在江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