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派個靠譜的。
樓越緩了緩胸中悶氣,沉聲道:“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就此作罷。”
李征聽出了對方的沒好氣,也不多言,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正要識趣地起身告辭,卻又被樓越給叫住了。
“在過一個多月便是聖上萬壽,”他問道,“殿下可有想好送什麼壽禮?”
李征笑了笑,說道:“我已經想過了,父皇之前不是去過普泰寺舍身麼?今年他老人家萬壽時我就讓人繡一幅佛光籠罩普泰寺的畫,父皇瞧了必定高興,我們也正好可再抬一抬普泰寺的身份。”
樓越略略一忖,說道:“殿下前些時日才惹了聖上的怒氣,此時再送此禮,顯得不太穩重,我看還是親手抄幾卷佛經吧——再向聖上表一表你虔誠為父皇祈福之意,也可消一消之前聖上之前對你的疑慮,再者殿下既孝了父,自然也就有了‘敬兄’之心。”
這話若是從前聽,李征必定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也就理所應當地聽了,但現在……他總覺得心裏不太得勁。
送父皇什麼壽禮是他做的決定,憑甚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讓他換了?而且早不問晚不問,偏在昭王府這事上失敗了之後才想起關心他送的禮合不合適了,難道不奇怪麼?
若果真想要他低調,顯得穩重,又何必還想著要他親自下場去往風口闖?
這次他有意沒有去冒頭,才意外地將局麵看得更清楚了些:無論是配冥婚還是滅口,整個過程昭王的身影其實都並不清晰,就連接手那女童屍體的都是周側妃的人,更別說現在——死無對證。能在一夜之間把事情掩蓋地這麼無聲無息,必有衛士署相幫,也就是說有陸、崔兩族在裏頭使力,而最後都城衙門隻需草草結案便是。
他二兄果然從頭到尾都未曾挽了袖子下場。
李征越想,就越覺得那日被李衍打的地方好像又在隱隱作痛,不僅痛,還火燒火燎的,就這麼一路燒燎入他心裏,連呼吸都有些悶窒。
李征忽然很不想答應。
然而最後,他迎著樓越的目光,終是低首一禮,應道:“樓尚書說的是。”
陸玄剛在堂上議完族政,正打算去看看聽說午後小憩仍未起身的陶雲蔚,便聽說崔湛來了陸園,於是他轉而吩咐歸一道:“去請大夫來給夫人把個脈,開張調理方子。”
他擔心她是不是累著了,看近日頗為嗜睡的樣子,怕會有些虧虛。
等交代完事情,他才轉身去了外院書房。
崔湛正坐在裏麵等著他。
“你今日怎麼突然有空過來找我?”陸玄一進門便調侃道,“可是聞著味兒來分我那新得的好茶?”
崔湛的臉上卻並無什麼玩笑之意,相反,神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陸玄下意識地想他該不會是和三娘吵架了?
“先前衛士署令來找我,說事情已辦妥了。”他說,“我才知道原來昨日夜裏衛士署從周家人手裏接了副孩童的棺槨,送去了城外——那棺槨是剛埋下去不久又挖出來的,從昭王幼子的墓中。”
陸玄隻用了一息便明白了他在說什麼,隨後又花了片刻來打量崔湛,末了,神色微冷地道:“那孩子怎麼來的?”
若隻是走的尋常冥婚配屍的路子,崔湛不至於特意來找他說這件事,周家更不可能急急地又把屍體挖出來,還要大夜裏讓衛士署幫忙將它盡快處置掉。
可見這對他們來說是個燙手山芋。
“我也不知。”崔湛搖搖頭,皺著眉道,“但我剛才去衛士署令說的地方看過了,那女童的脖子上有道淤痕,身上穿的紅衣紅褲並無關節褶皺,應是死後被人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