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 濃濃的血腥氣嚇得周冉幾乎是魂飛魄散, 他跌跌撞撞地撲在床前, 卻見佟夏矽雙眼無神地瞪著, 還有著氣息,卻一如死了一般。
一旁,陪嫁丫頭哭哭啼啼地怨道:“姑爺你去哪裏了??我家小姐,今天下午小產了!孩子,孩子沒了嗚嗚嗚!”
周冉聞言,重重地跌在地上。
竟是……竟是來遲了!!竟是來遲了!!
他愣了一會兒,強忍住眼睛裏的熱淚,慢慢爬起來,想要去幫妻子拉一拉被子。
佟夏矽卻一把伸手抵開了他。
“我累了,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佟夏矽閉上眼睛,痛苦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周冉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心如刀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濃烈的自責和悲傷包裹著他的心髒,扼住了他的喉嚨。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頹然地站起身,倉皇出了屋子……
直到這次京城的時疫滅了個七七八八,柴山才敢解除了明渠殿與萬景園之間的封鎖。
此時,已然是初秋了。
柴山見到佟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摟在懷裏親親抱抱了足有一個時辰。
“容哥哥,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隔著碧海綠樹遠遠看著倒還沒有覺得,一抱在懷裏,他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容哥哥,你現在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瘦的全身都沒幾兩肉了!”
“臉都瘦得小了一大圈!!”
柴山避開已經顯懷的肚子,心痛地把人抱在懷裏搓了又搓,盯著佟容吃下了一大桌菜後才勉強停止碎碎念。
這一頓,可謂是三個月來,佟容吃得最飽的一次,撐得他扶著柴山的手又去園子裏轉悠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消食。
“你還說我!”佟容心疼地摸了摸柴山的臉,“我知道你操心公務,但也不能不顧身體啊!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柴山嘿嘿一笑,摟著他,在人臉上偷了一個香。
兩人依偎在一起溫存了片刻,柴山的視線投向了那明顯的腹部。
“容哥哥,你還是把孩子留下了……”
佟容頓了頓,低聲「嗯」了一聲。
柴山拉著佟容坐在美人榻上,指尖微微顫唞著,摸上那隆/起的肚子。
這裏麵孕育著他和容哥哥的血脈,但同時,如果命運不垂憐,原本的喜事便有可能完全顛倒過來……
他將臉頰貼在佟容的腹部,雙手貼在上麵,感受著那溫熱的溫度。
周冉和佟夏矽的事情,為了防止佟容聽到之後心情難過,柴山暫時沒有告訴他。
不過……有這樣的「前車之鑒」,柴山對於生產一事的擔憂卻是越來越濃厚。
他的耳朵貼在佟容的肚子上,誠心誠意地向著所有自己叫得上名字的神明祈禱:
“神明賜福,保佑我妻,生產順遂!柴山願意以十年壽數作換,隻求他平平安安,健康如意!!”
……
佟容發現,柴山最近的「孕期綜合症」有些嚴重。
每天盯著自己吃飯、睡覺也就罷了,回到宮中之後,他還在福寧宮分別設了一個佛堂和一個太上老君祠,每日左抄一卷經書,右上三柱清香。
這架勢,活像前世高考前的家長們的臨時抱佛腳。
他滿頭黑線地看著柴山挑燈夜戰,勤奮地抄寫著經書,無語道:“你這樣兩家一起供奉,可想過神明們也會嫉妒生氣啊?”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之語,誰知柴山竟然認認真真地考慮了起來。
考慮的結果便是,這廝找來了宮中禮佛最有心得的周雨奴,將佛祖這一塊的任務壓在了可憐小婕妤的身上,威逼利誘,勒令他為皇後抄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