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吃醋

還是吃酸杏幹吧

周冉顯然沒想到能在灶房見到佟夏矽, 麵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強自按捺下來。

“我來給這裏送些柴火……”

小侯爺的手背上多了幾道疤痕,臉頰上長出了沒打理的胡茬, 頭發挽了一個道士髻, 穿的也是粗布衣服, 滄桑而憔悴。

看在眼裏,疼在佟夏矽的心裏。

她不禁走上前幾步, 伸手想要拍一拍他身上的浮塵。

臨到要碰著時, 又猛地縮了回來。

“夏兒……對不住!”

“夫君, 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口, 各自都是一驚。

周冉急急道:“是我對不住你!沒及時請到禦醫, 你怨我恨我都好, 不要傷心壞了自己的身子!”

“你在雁回庵修行,我便在山下砍柴!”

“每日陪著你,守著你!”

佟夏矽聞言, 眼淚決堤一樣流了下來:“我, 我還以為夫君你怪我,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怎麼會怪你!?”周冉一聽這話, 一驚, 立刻道,“我還以為夏兒你怪我沒請到禦醫……”

兩人相顧流淚,隔了一會兒,齊齊破涕為笑。

都以為對方是怪罪自己,誰想實則卻是彼此傷懷於被對方埋怨。

“夏兒, 我們回家吧!”

周冉牽起妻子的手, 一邊笑, 一邊流著淚道:“從今往後, 你我再也不要分開了!”

……

佟容最近看戲看上了癮,跟前世的人追連續劇一樣,每天都要看幾折子。

看戲這種事情,和看電視是一個道理,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在旁邊一起討論聊天,樂趣便少了一大半。

柴山畢竟是皇帝,時常公務纏身不能作陪,於是佟容又喚來了兩個婕妤,陪著熱熱鬧鬧聊天說話。

他月份大了,肚子一天比一天鼓,和柴山的歡樂事再度被迫暫停,宮務也徹底暫且甩給了未央,每天悠哉悠哉看戲、吃飯、睡覺。兩輩子加在一起,頭一回如此閑散。

而兩個婕妤,看戲的癮比佟容還大,每日都是早早地就在戲台子前麵候著了。

能夠來看戲,當然要順便討好一下頂頭上司。

“娘娘,我給您剝一個橘子?”

周雨奴揣摩著上意,拿了個一看就很酸的青皮橘子殷勤地剝起來。

剝皮,脫瓣,恭恭敬敬遞到麵前。

佟容正看到精彩處,眼睛沒顧上旁邊,餘光瞄到了一瓣遞過來的橘子,腦子跟著戲詞沒轉過來,下意識便以為是柴山的手。

於是,他想也沒想,十分自然地低頭張嘴,叼走了那小橘瓣,抬頭繼續興致盎然地看戲。

周雨奴:剛剛發生了什麼……

剛好走到門口看這一幕的柴山:剛剛發生了什麼!!

柴山氣憤得頭發都快綠了!!

他隔著老遠,登時大喝一聲:“周婕妤!!你好大的膽子!!”

周雨奴還沒從石化狀態中清醒過來,就見皇帝臉色沉得跟鍋底一樣,怒發衝冠地奔向這個方向!

佟容聽見吼聲,滿臉莫名地轉過頭,這才發現剛才喂自己吃橘子的竟然不是小山,而是周婕妤!

再一看,小山本人已經來到了跟前,怒氣衝衝地瞪一眼橘子又瞪一眼周雨奴,瞪一眼周雨奴又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自己。

佟容:有些心虛。

畢竟周婕妤實則什麼都沒做,而他自己,一年前還是堅定的老直男。

怎麼算,都是他這一方的過錯。

“不關他的事!”

佟容擺擺手讓嚇得「撲騰」跪在地上的周婕妤起身:“是我沒注意,剛才還以為是你遞來的。”

周雨奴暗地裏瞄著瞪自己瞪得越發用力的皇帝,哪裏敢起,頭埋得越來越低。

容哥哥竟然還護著她?!他以前可是不喜歡男子的!!難道!?不行!!

柴山簡直是委屈得不行,就像辛辛苦苦出門打獵回到家的狼犬,發現自己的主人正親昵地摸著另一隻狗子的頭。

那一個瞬間,醋味簡直快要將整個宮殿淹沒了!

他迅速地閃身,霸道地插在佟容和周雨奴中間,不著痕跡地將那盤青皮橘子一推,拉踩道:“青橘子容哥哥不宜吃太多,我讓廚房醃了一點酸杏幹。”

之後,皇帝陛下用利刀般的死亡視線示意周雨奴立刻消失,並在小婕妤唯唯諾諾撤退後,堂而皇之地讓人撤了他的座位,自己則取而代之貼在了佟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