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車閃著工作燈,麵帶微笑的地勤工作者為他們指引方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牆外麵,停著即將帶著他們前往世界級比賽的飛機。

夏千沉停頓了一下,他開始思考平行宇宙的那些樹杈線路,會不會其他世界裏的夏千沉選擇留在國內,會不會有其他夏千沉在少年時期就改變了夢想的方向。

如果有的話,那麼自己作為夏千沉中的一員,能不能理解他們放棄的原因呢?

夏千沉站在透明玻璃牆前,他覺得不能。

如果是夏千沉,那麼無論他活在哪個世界,夏千沉都應該在賽道上,在公路上。

在發車線和終點線之間,在維修站裏,在山川高原,在海岸線,在頒獎台,或者——

在三尺黃土下。

“夏千沉。”

前麵不遠有人叫他。

他回神,循著聲音看過去。

鍾溯站在那兒,對他說:“我們要走了。”

“來了。”他抬腳跟上。

就算在三尺黃土下,也有人陪伴他。

——

在鍾溯目前還不算太長的人生中,有著不算美好,但也並不糟糕的童年。

屬於孤兒中的幸運兒,災難中的幸存者。

他沒有因為無父無母被歹人拉去嘎腰子賣/腎,也沒有什麼豪門流落在外的真少爺血統,更沒有變異成超級英雄,或者某天從天而降一道光說,少年,拯救世界就靠你了。

養父母和養父母的親戚們對他都有著很好的印象,他們會給鍾溯一個非常高的評價:懂事。

他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惹事,他寫完作業會做一些會做的家務,他會乖乖把棉被疊起來,床單抻平整。

他在學校很乖巧……嗯,起碼表現出來的樣子很乖巧。他知道他在養父母家裏,是扮演著太子陪讀的角色。

所以他會把惹到太子的人進行重複打擊、循環教育,讓太子沒有後顧之憂。

這就是鍾溯遇見夏千沉以前的人生。

他奉獻、燃燒自己,他是一條工作犬,在有需要的地方,扮演一個被需要的角色。

他沉默著,垂著眼,他懂得所有生存之道,斂起自己的所有情緒和欲望,他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直到夏千沉問他,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你喜歡摩托嗎?

你喜歡做領航員嗎?

你喜歡越野嗎?

這些從沒有人在乎過的問題,夏千沉在乎,並且想知道。

鍾溯並沒有非常悲切或者矯情地認為,自己已經喪失了喜歡某樣東西的能力,抑或是,這就是人生,我沒得選。

鍾溯的第一反應是欣喜,夏千沉在乎,在乎他喜不喜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事實上他有得選嗎?是有的,隻不過鍾溯選擇了奉獻,他選擇心懷感恩。

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他感激自己做了景燃的領航員,他感激自己始終如一的奉獻,他感激那年他們在環塔拿到冠軍——

世界給了他溢價補償,讓他遇到了夏千沉。

——

“來了。”夏千沉握著行李箱拉杆,笑著走過來。

陽光灑在他側臉,今天是個晴天,鍾溯腦海裏冒出一句非常土的話,今天是晴的,因為你來了。

一行人坐上擺渡車,登機,飛機開始平穩地滑行。

起飛,起落架收起,發動機工作的聲音讓他們心裏無比平靜。

鍾溯向他伸出手,邀請他來握住自己。

“第一個賽段是38公裏的夜路。”鍾溯說,“加油。”

夏千沉笑笑,握住他的手,“偉大的克林克茲曾說過,「與其感慨路難行,不如馬上出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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