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卻險些被拽得離地,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他。

蕭何的眸色愈沉,手指漸漸收攏,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現:“為什麼陸姑娘會回南楚王府?”

眼中濃濃的戾氣掩蓋著心中的不安,陸姑娘不是選擇跟了祁宴離開嗎?怎麼會回來?

此人被拽起的衣口勒得快喘不過氣,臉頰漲紅,艱難地開口:“陸姑娘於路上遭遇山石,馬車砸成粉碎,皇上不信她會死,派屬下來南楚王府一趟,怕、怕陸姑娘要是活著,會回南楚王府。”

說到後麵,他越來越沒有底氣。他能感受到南楚王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就像是浮上了一層血光。

而他的衣口也越來越緊繃,能吸進的空氣也越來越少。

男人死死地盯著他,似乎不信他所說的,聲音泛冷:“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陸姑娘會死?

明明她走之時,他還遙遙看著她上馬車的身影。

淡紫的裙袍隨風浮動,她像是不舍地向著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時明明她是鮮活明亮的。

“我、我說陸姑娘死了。”

此人快要喘不上來氣,怕是蕭何快要失控。看蕭何的模樣大概陸姑娘真的沒有回來。

他和皇上都親眼看到那個落石砸在那頭瘋馬上,砸向那輛馬車,將馬車砸了個粉碎。

皇上派他來時,他還覺得皇上瘋了,都是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有人活下來。

現在他覺得南楚王比皇上還瘋,男子的眼尾泛上了血色,竟有失控之態。

“我、我……”

此人感覺快要被勒死在蕭何手裏,忽然他的手一鬆,自己直接摔落在地上。

“滾。”

隻有一個字,此人頓時看出蕭何如今真的動了殺心。

再不敢久留,立刻連滾帶爬地離開。

此人離開後,管家猶豫了一會,才敢靠近:“王爺,你的傷口……”

經剛剛那番動作,蕭何的傷口再次撕裂,連穿了三件外衣,絲絲的血還是湧了出來。

幸好剛剛那人隻想著害怕,沒有聞到蕭何身上的血腥味。

管家擔憂地想著,可真正看到蕭何的臉時,才真的驚著了。

男人的唇沒有血色,緊緊地抿著,目光失焦地落於空處,像是回到了當初重傷被士兵抬回王府的時候……

……

夜裏月華如水,本該安靜入睡,而大夫卻是憂心忡忡地從主屋出來。

王爺的傷口再次撕裂,引發了低熱,如今才剛剛重新換上了藥。

蕭何的身子向來強健,鮮少會如此,大夫出來也和管家道:“一定要看住這一晚。”

而在床上,蕭何的眉頭緊蹙,闔上眼,額間不斷沁出汗來。

“蕭何,蕭何……”

破漏的草屋裏,救他的姑娘放下了掩麵的粗布,手裏端著米粥,慢慢走來。

像是沒有經曆後麵的種種,她的臉上沒有病容,臉頰有些嬰兒肥,眼睛彎彎的,帶著不經意的神采,讓他禁不住微微起身,想去觸碰。

他剛起身一點,陸莞禾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忍著幾分羞躁道:“好啦,你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著,這次我來喂你。”

她執起勺,一點點地吹涼。

鬢邊的發絲渡了一層光,仿若是虛幻。

一口一口粥喝下,他的喉結滾動,皆是下意識吞咽,實則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你、你看著我幹什麼?外邊都說,我和你到時候是要成親的,等到時沒有戰亂了,你、你會不會娶我?”

少女羞怯,越說越小聲。雙頰微紅,不敢看他。

烏發垂下,似是桃妖。

他的喉間一滾,想要伸手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