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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牽馬走在遍地狼籍中,腳下踢到了一麵軟軟的戰旗。姑墨國的標誌赫然入目,火焰般炙痛了雙眼。

軀茲邊境的小村落,不可避免的被戰事牽累。在姑默大軍未曾後撤的時期,這裏成為了劫掠對象之一。

迦夜的臉很白,沒有一餘表情,黑瞳如墨一般深晦。

是他們挑起的戰爭,他們的罪。

無法回避的罪衍赤裸裸的呈現。

不容逃遁。

死一般的寂靜,唯有身畔的駿馬哧哧呼氣。

村落的正中是屠殺最集中的地方。

一個十餘歲的孩子跪在尻澧堆中僵硬如石。呼吸仍在,癡呆若木偶,被慘劇嚇得神智崩潰。這張臉曾經羞怯的笑,遞過麵餅和肉幹,樸實的退回多餘的銀子。

整個村子,唯一剩下的人。怕也活不了多久。

看了一眼他做出判斷。這類喪失神智的人在戰奴營並不罕見,瞬間刺激過大,很難回複正常,多發生在初入營的新人身上。

迦夜從身邊走過,一步步接近那個木立不勤的孩子。

他的心一繄,劇烈的跳起來,待要腕口讓她止步,已經來不及。

一隻小小的,白生生的手舉起來。

蒙住了孩子的眼睛。

靜得令人窒息的村莊,忽然有歌聲響起。

清越的歌聲穿透了一切。

如泉水漱過玉石,在山林草澤奔流;如枯骨下長滿了芳草,開出了搖曳的春花;如雲開霧散,雨過天青;如冰消雪融,大地重歸;如藤曼蜿延,援引向上,綻出新生的嫩芽。如世間一切不可言說,無可挽回的事物消逝翰回,生生不息。

道盡了生之歡悅,死之靜穆。

安樵著亡者的靈魂,平複著生者的哀淒。

奇異的曲調,陌生的歌謠,聽不懂字句,卻溫暖得讓人落淚。

歌聲在廢墟中回滂,散播四方。

許久,低低的啜泣響起,漸漸大起來。

癡立的孩子號啕痛哭,大滴大滴的眼淚自迦夜的掌中淌下,滾落塵埃。傾盡了所有痛苦,從混沌無覺中複蘇。

從未聽過迦夜唱歌。可當她合上雙眼,歌聲便如洗淨靈魂的素手樵過心頭。

長睫微闔,眉目低垂。黑發披落雙頰,蒼白的素顏靜如祭者。

他愣愣的望著她,中止了一切思維。

歌聲持續了很久,直到哭聲逐漸低落。

迦夜睜開眼,幽黑的眸子望向他的身後。

一列剽悍的戰隊不知何時出現,馬上的士兵呆呆的看著兩人。領頭的青年英挺銳氣,一身甲胄,極是眼熟,驚異的目光不曾離開過迦夜。

他悄悄握住劍柄。

軀茲騎兵的盔甲鋥亮,在日影中不容錯辯。

放開了捂在孩子眼上的手,迦夜默默的看了片刻,轉身離開了尻骸狼籍的村莊。多數人的視線仍在跟著她,有三兩個人下馬檢視著孩子的情況,他在遠虛回望,無形的鬆了口氣。

蜚語

離開了村莊,迦夜一直沉默。

唯一幸存的孩子,交到了同族人手中,應該無恙。

那一村人,與被他們親手所殺並無二致。

紙上籌劃,精密計量,現實中化為鮮活的人命,毀滅的村落。

假如他們不曾幹預,相似的場景或許會出現在姑墨。赤衍同樣不會對敵人有任何憐憫。但這樣的理由,無法自贖。

隻為了冰冷的利益,讓無辜者鮮血橫流。

他想在惡魔掌中生存下來,卻讓自己也變成了惡魔。

日夜兼程的踏入軀茲,自鄙自厭的感覺揮之不去,充斥著每一根神經。

迦夜秘密召見了駐留軀茲的魔教暗探,公布了策勤細節。

局勢,漸漸朝著他們預設的方向轉變。

三日內,謠言四起,傳聞赤衍王子為了奪嗣與姑墨人勾結。

五日內,風傳姑墨的破格出擊和無能戰敗別有隱情。

七日內,王廷爆出秘聞,在陣前督戰的近臣快馬傳回了赤衍與姑墨勾結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