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從桌上翻了翻,拿過一疊案件卷宗,展開給朝慕雲:“這是大理寺對他的調查結果,嚴格說來,他並不算招提寺的僧人,是三年前掛單的行腳僧,後有信至,他原本寺廟遭遇大火損毀,無處可歸,因其性善勤勉,又會武,招提寺主持挽留,考校過後,讓他做了寺中武僧,負責安全防衛。”
朝慕雲翻著卷宗,非常明白夜無垢在說什麼:“此人可查經曆,隻有最近三年,三年前他身在何處,有何經曆,遭遇了什麼事,性格是否有改變,無人得知。”
“不錯,”夜無垢搖扇子,語調慵懶,“人都是會撒謊,會演戲的,你覺得他現在是好人,沒準是裝的呢?又或者,他曾經也是一個熱血男兒,遭遇了很悲慘很殘酷的事,不得不投寺作僧呢?他心中會不會有恨,會不會看不慣類似的事?別忘了,咱們這招提寺裏,還有個小姑娘呢。”
朝慕雲:“拾芽芽。”
夜無垢拂扇:“別人慘不慘我不知道,但這小姑娘,一定經曆了非常讓人難過的事,不然不會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怕成那個樣子,不讓人靠近,拒絕和人接觸——多可憐不是?”
朝慕雲垂眸:“你在懷疑,武僧嘉善有不可說過往,同時對拾芽芽可能有什麼移情投射的情感,看不慣榴娘娘行事,下手殺手。”
“不是你說要看其它可能?我當然要發散發散。”
夜無垢唇角微挑:“這小姑娘拾芽芽,也非常可疑,別人看著她都覺得慘,她自己隻有更難過的,如果她難過的那段經曆,與寺中‘相看’很像呢?她厭惡這樣的事,會不會也不想別人遭遇這樣的事?她管冷春嬌叫冷姐姐,可是很友善的。”
“她幫寺裏招待女客,有一手庖廚手藝,下毒不是最方便?”
同理可猜測嘉善,本寺僧人,幹什麼不比別人更方便?
夜無垢看著朝慕雲,眼底異味深長:“我說朝公子,你可不能因為小姑娘看起來嬌弱,就心起憐惜,不把人往凶手嫌疑上想,你方才也說了,拾芽芽對身邊環境警惕,沒有安全感,連自己的屋子都不怎麼住,那每天是不是要把全寺逛完找地方休息,她是除僧人外,最熟悉招提寺的人,甚至比某些僧人還熟悉,她清楚的知道每一條大路小道,哪怕是在夜裏,也能摸得清路——可不要小看女人,她們看起來最荏弱,也最強大。”
朝慕雲眸底墨色迎上,清澈無垢:“我從未說過,她沒有嫌疑。”
“呀呀,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夜無垢又來勁了,扇子掩唇,笑的意味深長:“朝公子好生無情。”
朝慕雲眉平眼直:“你若非要誤解——”
“那還是別了,”夜無垢理了理襟角,一臉端正肅穆,“朝公子該當有君子之風,自身持正,小姑娘好像才十三?不懂事呢,別毀人名節。”
朝慕雲:……
是誰在幹毀人名節的事?
夜無垢全當看不到他此刻表情,在宣紙上圈出拾芽芽的名字:“朝公子還未反駁我?有來有往,方才是討論助益嘛。”
朝慕雲看著夜無垢,眸底墨色浮沉。
夜無垢催促:“朝公子?”
朝慕雲懶得和他計較,說了兩個字:“距離。”
“距離?”夜無垢順手就畫了各個現場的地形圖。
朝慕雲捧著溫熱茶盞,指尖潤出淡淡粉色:“拾芽芽最遠。”
“可案發之時,她不一定住在自己院子。”
“遂我沒說她沒有嫌疑,隻是在我眼中,其他人嫌疑更大。”
“可寺裏男女分住,大家似乎都很遠——”
一句話還沒說完,夜無垢目光一頓,說了句不對,毛筆畫了兩下:“你想說的是,直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