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幹的那些勾當,我老婆子都懶的說,門口這麼多姑娘孩子,別髒了人的眼,”劉婆婆看著朝慕雲,“隻是有個問題,小朝大人可願為我解惑?”

朝慕雲:“您請講。”

劉婆婆:“你派人將我從村子裏悄悄接出來,我就知你可能猜到了什麼,我在村子幾十年,自認裝的不錯,那些臭蟲從未察覺,因何你隻去了一次,便覺我身上可能是突破口?”

朝慕雲看著她:“因為你並沒有很享受。”

劉婆婆默然。

“若你真像村裏人說的那樣,以男人為天,以為組織生了幾個得力兒子為榮,你的趾高氣昂會是另外一種表現形式,而非隻是對外鄉人凶,不準接近。”

朝慕雲話音緩緩:“你在那個村子裏,一點都沒有享受,你不打理自己,不穿好衣服,甚至吃的也不好,有病也不治,你苦著你自己,你對外人的凶,更像是對外人的一種保護,無知者最好不要接近那裏,因為會引來禍事——是麼?”

蛛娘娘這個組織對於受害者的迫害,遠遠不止拐擄賣甚至毆打的這個行為,還有更多對於心靈的摧毀和傷害。

心理學上有個讓人很難過的效應,叫習得性無助,因為重複的失敗和懲罰,失去希望,無可奈何,任人擺布。這種心態多在戰爭動亂或饑荒的環境下發生,人們的基本生存權利受到威脅,卻又沒有辦法用自己的努力改變,便隻能說服自己接受。

那夜救出來的女人裏,很多表情麻木的,就是這一種,她們需要外部社會給予她們更多的支持和療愈,可能才會慢慢好一點,但受過的創傷永遠不會消失,可能會在將來的時間段裏反複折磨她們。

朝慕雲很佩服劉婆婆,她能一路堅持隱忍,走到這裏,是時間大多數人,都少有擁有的勇氣。

“原來如此……”

劉婆婆聽完朝慕雲解釋,笑了:“汾安侯府當年之事,我並不知曉,我當年隻是侯府一個最普通的下人,無才無名,好事輪不到我,壞事,別人大概也不放心我,我並不知夫人計劃,也不知這日有兩個嫡子要死,隻是不小心路過產房,被當時的陳媽媽看到,疑我有問題,才在‘被趕出王府’時帶了我一起,她隻是把我賣給了田村男人,並沒有殺我——”

她看了眼地上跪著的陳大娘:“我猜可能是出於一點小小的虛榮心吧,同是王府裏出來的,身份際遇相類,她能吃香喝辣,我卻隻能被人欺辱,在自己被欺負,些許不得誌的時候,回頭看看我,豈不是舒服很多?”

陳大娘沒說話,時至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了。

她縱有些小聰明,能做個小管事,誆人騙人很拿手,到底少了大格局,不知道現在會不會說多錯多,反而失誤連連。

“汾安侯。”

朝慕雲看過去:“蛛娘娘組織和漕幫之人勾結,沆瀣一氣,第一次初嚐機會是十六年前,借他人刺殺天子的時機,你太過於看重這件事,反而忽略了自己家,你九歲和三歲的兩個嫡子身亡,皇上的三歲幼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此後你與柴方帶著蛛娘娘組織一同靜默,之後低調發展,因漕幫又有它事,兩邊關係恢複蜜月,漸行漸好,遂這蛛娘娘生意,便也轉起來了——”

“蛛娘娘並非小吳氏,也不是別人,而是你汾安侯,你現在認不認?”

汾安侯陰陰抬頭,沒說話。

朝慕雲看著他的眼睛:“蛛娘娘做暗裏人牙子生意,榴娘娘做明麵保媒拉纖,實則幫人尋找調.教可心妻子,拓展人脈利益網之事,二者‘業務’在多處地點有交疊,招提寺黃氏案時更是曾經相撞,這兩個組織關係甚密,你都熟悉,甚至榴娘娘也是你的,或者,是漕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