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撤,身子後仰——

“砰——”

又撞到了頭。

還是之前的那個位置,還是之前腫的那片後腦勺。

朝慕雲倒是半點不慌,跟著對方手勁坐起,側頭莞爾:“堂堂幫主,這麼沒記性,嗯?”

夜無垢:……

他用力按著後腦:“還不是你——你到底怎麼了?”

朝慕雲還是笑,膝蓋屈起,手肘撐在上麵,好整以暇托腮:“你猜?”

夜幫主猜不到,夜幫主心髒瘋狂跳動。

朝慕雲伸出安閑的左手,替他理了理滑在肩膀的頭發:“夜幫主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不會受傷?這後腦,在我這可傷兩回了。”

夜無垢:……

這兩件事能在一塊比麼!

麵前人讓他感覺有些奇怪,也有些陌生,尤其對方唇邊的笑意,簡直能把人撩瘋。

他有些不知所措,這四個字在最近好像經常出現,他在對方麵前,總是不知所措,尤其見對方微微傾身湊過來……他連動都不敢動了。

豈料氣息相聞,近在咫尺時,朝慕雲手越過他,拿過床邊的衣服,慢慢穿上,衣襟係好,又是平日那個一絲不苟,肅正雅貴的大理寺上官。

“還不走?”腳步走到門口,朝慕雲慢悠悠開口,“肚子不餓?”

夜無垢:……

他狠狠抹了把臉,跟了出去:“餓!”

有道是關心則亂,他差點要被朝慕雲撩瘋,不確定對方是玩笑還是其它,他不敢賭,情緒被牢牢牽在對方手裏,任何一絲波動都被左右著,愣是沒留意房間裏的味道,不然的話……

他此刻隻歎情愛磨人,這病秧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又是怎麼想的,能不能給個準話?

偏朝慕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優雅端貴,一如既往。

一頓宵夜吃的食不知味,神思不屬,讓槐沒再次切脈,確認病秧子沒問題後,夜無垢就找個機會溜了,處理完自家幫派的事心內仍然熾熱一片,默默看了眼大理寺方向,去了皇宮。

天邊已現魚肚白。

老人覺少,承允帝往日不勤勉朝事,也並不是起不來,隻是沒心思,今晨一如既往,孤獨的用著自己的早膳,兒子來了!專門挑著飯點來陪他,一定是不想他難過寂寞!

皇上高興的不行,拽著兒子一塊吃飯,說了好半天的話,越說越覺得朝慕雲這孩子簡直太好,得賞!

夜無垢:……

他原也沒想到,原來父子間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生疏隻是表象,隨便找一個切入點,就能迅速熟悉起來,甚至都覺得對方不錯。

他並沒有拒絕承允帝暗中的安排,保護他也好,教導他也好,雖然他對新身份很陌生,也並不習慣,但出身這件事改不了,有些責任,不是他不想扛,便可以不扛的,病秧子也同他說過,反正多學點,都知道點總不會錯,倘若來日不再抗拒,想要為自己,為百姓做點什麼,會,才會通。

承允帝見他口風不再強硬,越來越有餘地,幹脆乘勝追擊,以朝慕雲的存在作為舉各種例子,勸他每天抽出一段時間來皇宮,由親爹親自上課。

這一點倒和親情無關,隻與長本事有關。

夜無垢想了想,答應了。

但他也提了新的條件——借藥,借人。

藥材不必說,是給朝慕雲的,槐沒列出的藥材單子很長,他正在找,有幾味除了昂貴,還特別稀缺,有皇宮采辦襄助,會更順利。

借人麼……不管案子,漕幫,還是典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肯定會有不少碰撞,他不能保證時時守在朝慕雲身邊,大理寺隻有一個華開濟,顯然不夠用,他需要更多精英,和自己幫派裏的武功好手不一樣,這些人得有一定的政治嗅覺,忠心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