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過來。
他隻在手機見過這個人,高大的身形挾一身冷意從天而降,威懾力遠遠大過屏幕裏的親和力。
看著來人把陷入昏厥的師兄抱在懷裏,他才終於醒悟想幫著扶一把。時淮漠然揮手把他隔開,低沉的嗓音裏盡是壓抑的擔憂和怒意。
“叫救護車。”
——
應允也沒想到,他會送剛回國的哥哥這麼一份大禮。
被救護車接到醫院後胃出血止住,躺了不到兩小時他人就醒過來了。單人病房在高層,環境舒適安靜,他躺得太舒服還有點不想睜開眼,困倦中想著自己最後看見車裏頭下來的人好像是他哥,勉強撐開眼皮一探究竟。
房間裏除了他,果然還有另外一人。
沒有開燈,時淮靠坐在病床對麵的單人沙發上閉目小憩。下飛機後連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裹著歐洲的風和塵,一落地就被迫陪著他來了這裏。
應允識時務地慫了。
現在胃不算很疼了,他腦子疼。
說好的一周回國,怎麼還沒到死線人就先回來了?
怎麼樣才能在不驚動他哥的情況下活著離開這裏?
他看了眼床邊的吊瓶架,藥水已經滴得所剩無幾。也不用喊護士了,他自己把針頭拔掉,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坐在床邊繃著腳背探拖鞋。
拖鞋還沒找到,他就覺得後頸一涼。放眼望去,沙發那頭時淮果然睜開了眼,淩厲的視線釘在他身上,“去哪?”
“我……不去哪。”應允唯唯諾諾地說。
他聽見時淮好像笑了一聲,又好像沒有。即使是笑也是怒極的冷笑,那種毫無感情的語氣詞通常昭示著他馬上就會大禍臨頭。放在眼下的情境裏尤其不妙。
他僵硬地坐在床邊,動也不敢動。
時淮慢條斯理地起身,腳步拖緩幾近刻意,一步步朝他走來,鞋底和地板發出微小的摩攃聲,帶來的壓迫感遠超過一聲聲責罵。
這回真是生了大氣了,比他在波爾圖走丟那天還恐怖一百倍。
他想開口解釋兩句,卻在時淮失望的眼神裏發不出聲音。
時淮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陣,忽然轉身去拉開了幾步之遙的窗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拎起來按著脖子壓在窗台邊。
十幾樓的高度居然沒有封窗,他被悶熱的夜風撲了一臉,風裏肉眼不可見的灰塵迷得他睜不開眼睛。
“想死是嗎?”
他第一次聽見時淮怒極咬牙的聲音,透著令人顫唞的狠意,“作!幾天不看著你就能作出新花樣來。不想活了就說,我親手弄死你,免得浪費醫院床位!”
扼住他脖頸的手掌不留情地用力。他被迫後仰著頭,臉色從蒼白到漲紅隻在數秒。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時淮好像真的想殺了他永絕後患,油然而生的恐懼裏包含著濃重的委屈,“哥。”
阻塞他呼吸的手背上漲起青筋,和他脖頸上連成一片。應允視線朦朧,不值錢的眼淚開了閘似的往下掉,整張臉都是明晃晃的水痕。
他的叫聲又低又喘,像隻小狗在嗚咽,“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第39章
有沒有一種可能……
病房門不湊巧地被推開, 薑茶拎著沉甸甸的夜宵進來,驟然目睹這一幕,表情變得驚恐,“師兄!你……你們住手!”
“呃……”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啊,”他疾走幾步,嗓音激動得上揚,“你你你這樣, 這樣是犯法的!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