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應了。
小左從後院的井裏挑了一桶水。他目送著蘭香回到隔壁屋裏,在紅裙女人從自家門口經過時,麵無表情地整桶潑了出去。
一向悠閑的紅裙女人這回也猝不及防。她柳眉一橫,瞪著眼睛道,“你幹嘛。”
小左兩手抓著一個空空的木桶,咬了下唇。
“自己殺人,怪那個給你遞刀的。” 紅裙女人翻了個白眼,瞬間就識破了小左的內心。她甩了甩裙擺,當即就打算走。
“等等。” 小左感到胸口有些悶,像喘不過氣。他唇發著白,“你賬本上的字,是誰寫的?”
“什麼?” 紅裙女人更不耐煩了,頭也不回就打算走,“我賬本上的字,當然是我寫的。”
哐當一聲——
木桶掉在了地上。小左覺得簷下的白熾燈亮得暈眼,搖搖晃晃地倒在了自家門口的地上。
小左昏了過去。這可是村裏一天到頭少有的稀罕事。
蘭香的媽聞訊而來,和她看不上眼的紅裙女人一起攙著小左進了屋。村西頭的老中醫不久後也到了,跟在他兩側的還有一群剛打完三輪麻將的街坊,一路嘰嘰喳喳憂心忡忡的樣子。
“應該...沒事。” 老中醫號完脈,“可能隻是低血糖。”
紅裙女人站在一旁,冷笑了一聲。
蘭香的媽探頭探腦的,像是想問個究竟。她可不能把女兒許給一個病秧子。
不一會兒,小左醒了。他坐了起來,卻呆呆的,不怎麼能同人說話。
熱心的街坊鄰居毫無用武之地,隻得紛紛無趣散開,邊嚼舌根邊尋覓新的有趣事。
“你晚上吃了沒?” 蘭香的媽於心不忍,覺得多少還是得關心一下這個少年。
小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蘭香已經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媽,咱們回家給他盛碗飯送來吧。”
眾人離去後,紅裙女人從陰影處走出。她在小左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兩腿交疊,“我的賬本怎麼了,你在哪裏見過那個字?”
小左垂著頭。他抓著被角,麵無血色。
“在我們那群人裏,我還算字寫得好的。” 紅裙女人嗤笑一聲,“當年幫許多小姐妹抄過情書、借條和敲詐勒索信。”
小左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紅裙女人話中的意思。他愣愣地抬起頭,張了下嘴卻沒發出聲音。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媽媽。她隻是和他的媽媽一樣,是那無數個女孩中的一個。
“你有沒有...” 小左抿了下幹得起皮的唇角,“你記不記得,從前幫人抄過一封遺棄孩子的信。”
“遺棄信?” 紅裙女人皺了下眉。
小左嘴唇發抖,以一種他自己不能解釋的緊張和期待看著這個女人。
紅裙女人眯著眼睛想了想,半晌後卻隨意道,“不記得了,可能有吧。”
小左挪回了失落的目光。
“怎麼,是你爸還是你媽?” 紅裙女人一針見血,毫不憐惜道。
小左沒說話。
“勸你別找了。” 紅裙女人站了起來,噔噔踩著高跟鞋,“丟掉你的人,要是真想找回你,她總能找到。”
紅裙女人走後,小左從床上爬起來。他在院子裏站了會兒,攀上了旁邊的那堵牆。
這堵牆非常好爬,隔壁就是蘭香家。這是小左第一次偷偷趴在這裏偷窺蘭香,蘭香好像正在廚房裏熱飯。
天陰得像要窒息,雲層中卻有一抹亮得刺眼的白光。小左翻過那堵牆,貓著腰鑽進了蘭香的房間。
蘭香的東西少得可憐,唯一少有個人空間的便是一個抽屜。
小左在抽屜裏找到了那張車票,它果然是通往城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