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榮無奈,隻能向蕭逸投去同情的眼神。

蕭逸則以目示意叫她安心,並表示自己不會將那件事說出去的——他知道,錦榮絕不願意令家人擔心。

僅僅是片刻的眼神交彙,卻能奇跡般的懂得彼此。顧錦榮細細品咂其中滋味,臉上飛起紅雲來。

落在顧震霆眼中,就更顯得女婿“不一般”了。

蕭逸明顯感覺肩膀上那隻手的分量更重了些,他也不敢反抗,隻能攢眉忍受著,間或向嶽丈大人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顧震霆不知怎的想起年輕的時候,他到薛家提親也是這樣笑的。

不過他性情粗豪,麵相又有些凶,這麼一笑就更像打家劫舍的強盜了。

不比這小子細皮嫩肉,俊眼修眉,天生就得女人緣。

顧震霆眼神暗了暗,蕭逸感覺肩胛骨都要被對方給抓裂。

他明明是在努力緩和氣氛呀,怎麼感覺嶽丈大人似乎更生氣了?

顧錦榮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直至院中聽來車輪轆轆滾動之聲,想著蕭逸已經離開,她才霍然起身,急忙跑去見爹爹,“您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不會把人給打一頓罷,就算蕭逸不介意,對著皇親國戚也不該下如此重手——顧錦榮巧妙地把自身意願遮掩過去。

哪知顧震霆輕描淡寫道:“沒什麼,為父隻覺得他是個好苗子,問他願不願意到軍中曆練。”

隨即就見女兒以一種複雜的眼色看著他,“爹,您想體罰人家就直說,何必找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借口?怪好笑的。”

顧震霆:……

他真覺得女婿該鍛煉鍛煉,堂堂男子漢,清瘦得跟竹竿似的,身無二兩肉,光長個子有什麼用?怕是大婚夜連新娘子都抱不起來。

不得不說,這一點他蒙對了。

*

因為出了大皇子那檔事,錦榮心裏多少有些陰影,盡管看樣子那人不會再找她麻煩,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錦榮想自己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

她就推說長了夏廯不宜露麵,向裴先生告了半個月的假,蕭逸也樂意她避避風頭,遂幹脆答允,還故意讓太醫院送了些治癤蘚的藥膏來,好把戲串得更逼真些。

薛氏橫看豎看也沒看出女兒臉上有何毛病,隻當她懶勁又犯了,但這回薛氏倒沒逼她去上學——這些日子冷眼瞧著,隻覺錦榮跟三皇子打得火熱,一副春心蕩漾模樣,未免兩人越了雷池,還是冷一冷的好。

顧錦榮於是安心窩在家中消夏,閑時逗引顧湘湘為樂,興致來了便翻出絲線繡兩筆,那床百子千孫被繡到現在雖還未大功告成,隱約已可見雛形了,剩下的,隻要請薛氏幫忙修繕就好——沒錯,她臉皮真沒厚到能把這種東西抬到街上去。

與此同時,宮中卻出了一件大事,避世已久的大皇子忽然到禦前請安,雍和帝還未來得及一敘父子之情,大皇子便言辭激烈地向其告發,昔年史皇後唆使麗妃謀害徐後一事。

證據當然是不足的,當時涉案人員,皇帝殺了一批,剩下的也都被史家清理幹淨,但,大皇子有他自己的辦法——說完這些,他便一頭撞在乾元殿朱紅的梁柱上,血濺當場。

他用死亡落實了證詞的可靠。

皇帝震怒,即刻下令徹查徐後昔年之案,尤其交代要將史皇後身邊侍婢嚴刑拷打,至於史皇後則被幽禁椒房殿中,非詔不得出。

顧震霆告訴薛氏這消息時,錦榮恰好在旁,手中的蘋果掉了下來。

她連忙撿起,用衣袖擦了擦,再張口咬下去,舌尖卻茫無滋味。

顧震霆敏銳地察知她異樣,“錦榮,你是否知道些什麼?”◥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