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之感,不、不僅僅是惱羞,簡直就是惱羞成怒。
她千裏迢迢從京都趕到西疆,她不顧廉恥將自己送到他的床榻,他竟拒了她。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傅玄安混蛋,傅珩也混蛋。
天下烏鴉一般黑,傅家的男子尤其黑。
顧玫謔的就從被窩彈了起來,氣咻咻向盥室衝去,她後悔極了,怎麼就把自己的衣物拉在了盥室呢,被拒絕也就罷了,如此這般還要多經受一重難堪。
小姑娘向來舉止嫻雅,四平八穩,現下卻如炸了毛的雞雛,看傅珩的眼神狠狠的,恨不得將他啄死一般,傅珩知顧玫誤會了自己,趕忙鉗住她的纖腰將她塞回棉被。
一邊輕撫脊背給她順氣,一邊說道:“外麵冷,你不要出去。”
顧玫輕哼一聲,她整個人都被折辱了,又哪裏顧得上冷熱,她牟足了勁折騰,死命踢踏身上的棉被,似乎這樣便能挽回已經丟掉的麵子一樣。
傅珩怕顧玫凍著,伸直雙臂連人帶棉被緊緊環住,顧玫被壓製的動彈不得,這才安分下來。
傅珩唯恐她氣壞了身子,趕忙好聲好氣解釋:“怪朕適才沒把話說清楚,朕不是不喜歡你,是因為朕心有餘而力不足,是朕的不是。”
什麼?顧玫原本瞪得溜圓的眸子此時瞪得更大了,難怪傅珩年近三十而不娶妻,莫不是真的有隱疾?
他既有隱疾又何故要招惹她,這不是要耽擱她一輩子嗎?所幸她不是重□□的性子,她心悅於他,便是為了他素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瞧顧玫的神情,傅珩便將她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他抬手揉揉額角,耐心解釋:“朕受了箭傷,傷口未愈,不可激烈行動。”
傅珩的假死並不是空穴來風,他確是被瓦剌人射了一箭,那一箭若再靠下一寸,便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所幸命不該絕保住了性命,傅珩便決定散發他已身亡的消息,一來可讓瓦剌放鬆警惕,二來也可試一試那幾個侄子的心性。
受傷?原本被傅珩箍在棉被內的顧玫倏地一下又鑽了出來,傅珩無奈,隻好解開蹀躞帶,脫掉外衫和中衣,露出包裹著層層紗布的胸膛。
因著適才的大動幹戈,紗布上已有血跡隱隱透出來,沒一會兒就氤了一大片。
顧玫看的膽戰心驚,她原是極平穩的,看到傅珩胸膛上的傷口時卻不由落了眼淚,水晶一般的淚珠子滴答滴答掉個不停。
他都傷成這樣了,她適才還跟他使性子,若不是她胡亂鬧騰,他就不會將她箍到被窩裏,傷口也不會重新流血。
顧玫趕忙跑到盥室穿上外衣,胡亂係上衣帶便叫喊著傳大夫。大夫來得很快,與大夫一同進屋的還有聖上愛將鄭將軍。
鄭將軍初看到顧玫的時候著實愣了一愣,待瞧清她的眉眼,才明白這姑娘白日裏是故意將自己打扮的灰頭土臉的,西疆混亂,這姑娘倒是個聰慧的。
接著鄭將軍便看到榻上亂糟糟的棉被和聖上崩裂的傷口,心道紅顏果真禍水,聖上這等清心寡欲的人也敵不過美嬌娘的誘惑。
聖上的傷口初時凶險,將養了半個月,已然快要愈合,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勾的崩裂了。
鄭將軍瞥了顧玫一眼,身為大瑞良將,身為聖上的臣子,他有義務規勸聖上遠離女色,保重身體,但聖上潔身自好三十年,好容易開了葷,他又如何好意思棒打鴛鴦?
罷了、罷了,聖上的身子聖上自己有成算,他又何必做那費力不討好的事?
大夫隨軍多年,給數萬個士兵包紮過傷口,麵不改色將傅珩崩裂的傷口重新包紮好,交代了兩句注意事項,便起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