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想從我們這些臣下府邸選出一位東宮正妃。”
自古太子不出京,更不可兵權。
如今他們這位東宮卻是反其道而行。
年方十五便隨著大將軍前往北地,永昭十一年率領八萬兵馬攻下了據稱有二十萬鐵騎,困擾大魏邊境數年的西夏。
近年來卻屢屢有頂撞聖意,專權擅勢,殘害忠良的惡名聲傳出,受文官彈劾的折子估計能有幾丈高了。
太子乃是正宮嫡出,自幼便顯現出與眾不同來。
連酈相都曾說過,太子有高世之才,東宮在位,可保大魏百年無憂。
據說在陪都更是垂拱而治,鄴城如今比皇城也不遑多讓。
品行能力,能力足夠,品行再差,朝臣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畢竟當今聖上可是殺了兄弟搶來的皇位.......
隨國公目光深幽,頗為無力歎道:“陛下今日喝了幾盞酒,瞧著心情頗好,竟還問起我家盈兒來。”
隨國公夫人一顆心猛地被提起,當年她生下龍鳳胎的事,在皇城權貴間也是極為轟動的,鮮少有人不知,隻是想不到聖上竟還記著呢?
“我說盈兒體弱,自幼鮮少出門,性子行止由心,膽怯怕人。”他這般說自是為了打消聖上的念頭,可聖上聽完神色莫測,究竟是不是打消念頭了,誰也不知。
小酈氏立即坐立難安,惶恐道:“要不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郎君,與咱閨女先合了八字再說.......”
隨國公諷刺一笑,“真要看中了,怕是什麼借口都不好使。”
尋常人家尚且能拿婚事做借口,可是若是天家,便是已經成婚了,聖上叫離,臣子焉有拒絕的權利?
隨國公夫人憂心忡忡:“那可如何是好?”
隨國公經曆的多,倒是不像妻子這般驚慌失措,本就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他安慰起來:“盈兒那身子骨,恐怕是我想多了,陛下許是順嘴一問罷了。”
這話說的叫小酈氏聽了心下安慰了幾分,卻也緊跟著難受起來。
她忍著心酸,往日堅強的性子,遇到兒女事上不禁眼眶微紅:“都怪我這個做娘的,沒給她生一副好身子骨,盈兒這般好的姑娘,卻叫她平白無故差了旁人許多......”
隨國公早已看開,見妻子如此,不禁生了幾分憐惜,低聲撫著她的肩頭寬慰道:“你我的掌上明珠,若真想嫁,做父親的自然能給她找來乘龍快婿。可盈兒瞧著也是個不願嫁的,養她一輩子罷了,難不成我們這做父母的還能叫孩子在跟前受委屈?日後你我去了,她弟弟還能叫她受委屈?”
同是一片疏星淡月。
府外更夫巡回於大街小巷之間。
戍時隨著一道鑼響,梆敲一次,皇城正式入了宵禁。
寂靜的神武大街之上,黑夜融為一體的眾多玄衣甲衛開道之下,一乘明黃六駟鑲金馬車由外郭城緩緩駛入——
本該閉闔的宮門,竟在馬車還未抵達之時便由內開啟。
宮門前閽人跪拜一片,垂手望著身前的白玉地磚,半點兒不敢抬頭直視尊駕。
卻又一個才入宮當值不久的內侍不明狀況,壯著膽子偷偷抬起眼簾看了一眼。
車簷四角之上皆掛千工鎏金熏香球,所經之處留下淡淡檀香。
馬車內燃著明燭,四麵金絲簾早被卷起,隔著雲紗,車內的廓影叫人看的分明。
一道修長挺直的身影坐立其中,貴人側首輪廓深邃似刀裁,背脊高挺筆直。
無端透著淩厲、神秘。
馬車不曾停下,自午門直直駛入,穿過鸞閣,徑直駛入明德殿——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內侍膽子頗大,不僅偷偷摸摸看了眼,竟然忍不住好奇,還敢開口詢問周圍的閽人:“.......方才、方才是哪位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