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丹薇瞪她,這時糖罐子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馬上奔過去撩開門簾往外一瞧,然後怏怏放下了:“原來不是啊,白高興一場。”
傅丹薇以為是弘曆回來了,正要說話,這時門簾掀開,許嬤嬤領著高氏走了進屋。
高氏臉色不大好,雙腿像是無法彎曲般,直愣愣福了福身,說道:“福晉,富察妹妹先前沒了。”
傅丹薇佯裝驚訝,趕緊招呼高氏坐下,讓許嬤嬤把兄妹倆帶了出去,親自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你臉色不大好,先吃杯茶暖暖。”
高氏道了謝,接過茶一口氣吃了下去,放下茶碗,終於緩過了口氣,看向傅丹薇說道:“不瞞福晉說,我冷得很,先前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杯熱茶吃下去,上下嘴皮才利索了些。”
傅丹薇提壺又替高氏倒了碗茶,說道:“你先把風帽去掉,別急,屋子裏暖和,等下出去仔細凍著了。”
高氏一拍頭,“瞧我這,唉,這一天天的。”她解下風帽放在一旁,端起茶碗又吃了一氣,捧著茶碗閉了閉眼,長長呼出口氣。
“我剛從那邊院子來,烏拉那拉姐姐還留在那裏,她也沒了主意,我便趕緊來尋了您。”
傅丹薇眉頭微皺,徑直問道:“爺呢?”
高氏臉上浮起恍惚地笑容:“爺坐在富察妹妹的身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我眼瞧著爺實在傷心太過,便沒有去打擾他。”
“爺與富察氏向來情投意合,肯定難過得很,這是人之常情。”傅丹薇隨口說道。
“可不是這麼個理。”高氏放下茶碗,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我隻一見到,就估摸著爺七魂失了三魂。富察妹妹病了這麼久,前兩天連藥都已吃不進去,我先前與烏拉那拉姐姐還說過,她若是能熬過這個冬天,以後就大好了,沒曾想,她終是沒能....,就是隻可惜爺啊,情根深種,他該當如何是好。”
傅丹薇被高氏一聲情根深種,逗得差點沒笑出聲。
高氏也挺有意思,明明滿腦門子的煩惱,還能說出這些,隻怕是實在厭煩極了。
“那邊院子的人先去找了爺,爺從養心殿趕了回來,就那樣坐住了。那邊的人沒了法子,總算記得來找我與烏拉那拉氏姐姐。等我們趕去一瞧,一院子的人,竟然連個主心骨都沒有,以前真不知道他們在如何當差,亂糟糟一團。衣服沒有換,飯沒有含。也是,如今過年過節,富察妹妹這麼年輕,哪有提早備著壽衣的。沒法子,我差人去內務府,費了好一番口舌,總算翻出了一身給老太妃們備著的壽衣。”
高氏揉著額頭,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內務府那邊照樣傻了眼,富察氏這一去,都沒有舊製可尋。照著宮裏的嬪妃章程辦吧,且不說爺隻是親王,富察妹妹沒有品級,隻能隨便一口薄棺抬了出去。可爺情根深種,情根深種呐!還有大阿哥在,悄無聲息收斂了,隻怕他們誰都不會答應。”
她轉過頭,煩躁無比地說道:“福晉,您一定要替我拿個主意,這究竟該如何辦,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看在高氏不斷的情根深種上,傅丹薇哪怕不打算沾手,還是提醒道:“爺在呢,讓爺拿主意。爺既然情根深種,就該讓富察氏快些入土為安。眼下馬上要過年了,斷不能久留。既然爺失了心魂,你去找李玉,把你的難處說給他聽,讓李玉出麵去找爺。”
高氏怔了下,鬆了口氣,說道:“看我,都急糊塗了。也是,爺在當然要由爺拿主意。富察妹妹生病之後,爺怕她冷著,特意讓李玉來傳話,說是不能缺了她的炭,上好的紅羅炭,隨意由著她用。屋子裏熱得很,再下去,就該有氣味了。”
“可是,李玉是爺的奴才,我向來叫不動…..”高氏邊說邊站起身,起到一半突然跌坐回去,手捂著肚子神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