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的人知道傅丹薇隨和,對下人更是寬厚,長春仙倌的奴才,無不盼著來正院當差。

廚子很快輕鬆下來,上前問道:“福晉想要做什麼?”

傅丹薇很想做冰激淩,發泡奶油很難做出來,反正現在芋艿多,她想了想,幹脆來一道即興版的芋艿紅豆冰。

準備好紅豆芋艿,紅豆用熱水泡發,再罐子裏煮軟,芋艿削皮蒸熟,加些糖搗成泥,加入煮軟的紅豆攪拌。

等稍微放涼一些,搓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塊,然後插進削得光滑的木片,外麵用糯米紙包好,放在厚棉包裹的冰塊裏冷凍。

傅丹薇知道冰塊凍得慢,不過不太冷正好,省得糖罐子平時很少吃冰,一下吃了會鬧肚子。

弘曆在西次間睡了一覺醒來,以為傅丹薇還在廚房,便去洗漱了。臨走時去東暖閣看了下,見傅丹薇正躺在糖罐子身邊睡了過去,大白躺在塌下,兩人一狗睡得正香。

屋內淡淡的薄荷香氣縈繞,角落的花瓶裏,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蓬勃又有生命力,說不出的安寧美好。

弘曆看得挪不動腳步了,他不舍得離去,想躺在她們身邊,跟著再睡一陣。

弘曆到底怕吵醒了傅丹薇與糖罐子,趕緊放輕了腳步,悄然在塌幾上坐下了。

若是永璉在就好了,弘曆心裏生出了些許的遺憾。有他在,加上討厭的大白,他們才是齊齊整整的一家。

傅丹薇睡眠淺,弘曆一進來,她就醒了,不過她繼續閉上眼裝睡。

弘曆腳步重,平時起床時,從來不會管屋裏有沒有人,隻管按照著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起床鬧得驚天動地。

其實弘曆不是不懂,傅丹薇在九州清晏見過一次他在雍正麵前的樣子,他也知道規矩,走路的腳步放得極輕。

但是回了正院,他打心底覺著,在這裏他是天,他無需守著規矩。他這個天都起床了,其他在他天底下,受他庇護的人,怎麼還能繼續睡下去?

有次糖罐子肚子不舒服,晚上拉了幾次,到了清晨才好一些。傅丹薇把糖罐子帶在身邊看著,剛把她哄睡著,就到了弘曆起床的時辰。

照舊一翻驚天動地,傅丹薇提醒了一次,弘曆當時動靜是小了些,可下一次就故態複萌了。

隻生活中的小細節與點滴,時刻提醒著傅丹薇,弘曆的本性如何。

傅丹薇記得在書裏看到過一段話,那段話她記憶尤其深刻:“以前女人最大的毛病便是不信邪,老以為在她手上,浪子會得回頭,百煉鋼能化成繞指柔。別人不行,那是別人沒辦法,她是不同凡響的一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個普通的女人,我沒那麼大的野心,我忙著救自己。”“注”

傅丹薇的野心,不會用在讓浪子回頭上,弘曆不會改。

她隻想小心翼翼保持現在的平衡,不能前進,前進一步,得到之後,很快就不值錢了。

更不能後退,後退了,弘曆如果沒昏了頭,傅清傅恒他們就該被他防備了。

弘曆靜靜坐了一會,感到口渴,伸手去拿放在角落炕桌上的茶壺。一時沒有注意,把茶碗打翻了在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地上的大白先是被驚醒,汪汪叫了起來。接著是糖罐子,她嚇得一抖,嘴一瞥就要哭,傅丹薇眼疾手快輕撫著她的背:“別怕啊,額涅在呢。”

弘曆手足無措,看著被吵醒的傅丹薇,幹巴巴說道:“我想喝口茶,不小心碰到了。吵醒你了?”

傅丹薇抱起揉著眼睛的糖罐子,頭也不抬地說道:“已快到起床的時辰,我們早些起來算了。”她看向嗚嗚叫的大白,嗬斥道:“大白,不許吵了。”

大白嗷了一聲,腦袋趴在了地上,委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