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裏麵一罐子糖,卻幾乎沒怎麼動過。
永璉溫和,情感細膩。仔細深究起來,糖罐子看似活潑,大大咧咧,其實她才是最長情之人。
傅丹薇記得雍正駕崩時,永璉哭過之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誰成了新皇帝。
在傷痛難過之餘,他卻依然冷靜,小小年紀,對朝政時局的敏[gǎn],令傅丹薇側目。
這種性格,傅丹薇說不出好或者是壞,隻盼著他依舊能在心底深處,保留有一片溫軟之地。
在長大之後,他會記得此時,他們母子三人,有一塊小小的菜圃,一起播種,一起守著番椒發芽,生長,收獲。
春風吹拂,拂過花草樹木,帶來清新的氣味,傅丹薇轉頭看去,靠近菜圃的杏樹,已經冒出了花苞。
隻待一夜春風,杏花便會綻放枝頭。杏花向來嬌氣,粉粉嫩嫩看上去如煙霞般,卻隻能開上三五天,轉瞬就逝去了。
永璉跟著傅丹薇一起抬頭看,見傅丹薇轉頭朝他看來,他抿嘴一笑,說道:“額涅,這顆杏樹隻開花,結出的杏澀得很,一點都不好吃。”
傅丹薇失笑,揉了揉永璉的腦袋,說道:“這顆杏樹呀,就是圖個熱鬧。就跟我們種的番椒一樣,隻長得茂盛,卻沒結幾個番椒出來。”
永璉跟著傅丹薇一起笑,笑著笑著,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了,悵然說道:“汗瑪法會種地,可是他不在了。”
傅丹薇心裏歎息一聲,柔聲安慰著永璉:“沒事,我們種多之後,肯定能學得會。”
這時,傅丹薇聽到身後重重的腳步聲,轉頭看去,乾隆穿著一身錦緞短打,手上提著釘耙走了過來。
乍一見到乾隆的裝扮,傅丹薇幾乎倒抽了口涼氣。
乾隆向來喜歡華麗,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這麼一身,穿上去怪異不說,還不倫不類。
尤其那把釘耙,傅丹薇首先想到的是豬八戒,情不自禁翻了個白眼。
永璉與糖罐子一齊看呆了,彼此麵麵相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乾隆笑著走上前,將釘耙放在地上,說道:“農書上寫了,種地首先得翻地,地一定要多翻幾次,弄得平整。你們的力氣太小了,刨那麼點坑哪行,且看我的!”
傅丹薇看著閃亮無比的釘耙,以及雕花的紅木把手,她無語至極,拉著兄妹倆退到了一旁。
乾隆興致勃勃揚起釘耙,一耙釘在泥土上,用力一拉,拉出了幾道轍。
傅丹薇就是再不懂種地,都知道翻地要用鋤頭,用這種昂貴釘耙的,隻能是豬八戒!
母子三人誰都沒有做聲,看著乾隆費盡力氣,撅著屁股在那裏拚命耙地,直耙得汗流浹背,地被他耙得亂七八糟。
永璉看了一會,轉頭看向了傅丹薇,神□□言又止。
傅丹薇朝他笑了笑,抬手擋住額頭,看著已經升高的太陽說道:“太陽大了,我們回去吧。”
耙地比拉弓射箭還要辛苦,乾隆手心沒一會就火烤火撩般痛。隻先前誇下了海口,乾隆沒臉歇下來,隻能咬牙硬[tǐng]著。
聽到傅丹薇一說回去,乾隆立刻鬆了口氣,將釘耙一扔,說道:“今天就到這裏了,下次再來吧。李玉,你將地翻好了,趁著日頭曬一曬。”
傅丹薇聽到李玉恭敬應旨,隻他這次的應答,與以前相比之下,好似多了幾分苦意。
回到屋裏,傅丹薇讓許嬤嬤把兄妹倆的小鋤頭小鏟子拿去收好,看到乾隆低頭在看自己掌心,暗自冷笑一聲,對永璉說道:“回你的院子寫功課去吧,糖罐子,你去把你的功課也帶上,跟哥哥一起寫。”
糖罐子乖巧說了聲好,跑回去拿自己的功課了。永璉小眼神偷瞄了好幾眼乾隆,猶疑了一陣,偷偷扯了扯傅丹薇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