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太多太多的罪人死在這裏,他們的靈魂脫離不了這裏,於是便在寒冰洞的上方日日啼哭,夜夜喊痛,折磨的人精神崩潰。
等到每日陽氣正盛之時,那些鬼哭狼嚎之聲便會停歇,然而這時候又太寂靜了。
裴一鳴能夠聽到每一片雪花落在上一片雪花身上的聲音。
寂靜到連呼吸都覺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在忍受折磨,活著竟然成了極刑。
這時,會有一道聲音問起來:“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錯?”
每一日,裴一鳴都會回答:“弟子隻錯了一件事,便是錯將鎖妖塔中邪物放出,其他的,弟子一概不認。隻希望老祖息怒,讓弟子早日出去抓住鎖妖塔裏逃跑的邪物贖罪,等到那些邪物全部抓回,弟子自願回到寒冰洞受罰。”
那聲音日日如此這樣問問,裴一鳴便日日如此這樣回答。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寒冰洞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裴一鳴跪的太久,身體僵硬無比,他緩慢的抬起頭,看到了自己的師父裴淵。
“師父。”
裴淵蹲在他麵前,歎息道:“孩子,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
裴一鳴回答:“弟子隻做錯了一件事,便是錯將鎖妖塔中的邪物——”
裴淵打斷他:“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嗎?”
裴一鳴低下頭,不再看裴淵:“沒有。”
裴淵站起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殺了那狐妖,蓬萊宗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依舊是蓬萊宗的大師兄,是蓬萊宗所有弟子最敬仰的人,是最有希望繼承蓬萊宗的弟子。”
裴一鳴動也不動,冷然道:“師父,從小到大,我從不後悔自己做的任何事情,我認定了她,就再也不能更改了。”
寒冰洞太冷了,然而這裏麵的冰再怎麼硬,都硬不過裴一鳴的骨頭。
裴淵:“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不和狐妖一起跑?”
裴一鳴:“我是蓬萊弟子。”
因為是蓬萊弟子,所以不能走,他得把鎖妖塔裏跑出去的邪物抓回來,這是他的職責。
“鎖妖塔不是你毀掉的,是那妖物。”
“她和我一體,她毀壞鎖妖塔,便是我毀壞鎖妖塔,懲罰她,不如懲罰我。”
裴淵是裴一鳴的父親,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除非裴一鳴死,否則娶狐妖這件事根本改不了。
裴淵又歎了一口氣:“鎖妖塔中所有妖物都已經被抓回來了。”
聞言,裴一鳴抓緊了腿上的衣物,若是這樣他便沒有機會贖罪了,若是沒有機會贖罪,他該怎麼出去見幻紗呢……
裴淵補充道:“所有的邪物,幾乎全部都是那狐妖抓回來的。”
裴一鳴驟然抬眸:“她——”
“身受重傷,隻剩一尾,若不是混元珠保她,她連最後一條命都沒了。”
還有一句話裴淵沒有說,那狐妖其實功法高強,原本能安然無恙的將鎖妖塔中的邪物都抓回來,但是老祖殺心太強,一路追殺她,狐妖不願意傷害老祖,便一忍再忍,半月過去,狐妖將所有邪物送到蓬萊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尾了。
她全身血汙,模樣實在是可憐,若不是裴淵發話,她怕是要被蓬萊弟子打死在蓬萊宗中。
裴一鳴的呼吸驀地急促起來:“師父!我要去見她!”
裴淵的聲音冷硬:“裴一鳴!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老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讓你活到現在?你現在還要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