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永壽宮裏,是否真的有和馬嬤嬤裏應外合的人?
手中緊握的孔雀藍鏤空鳶尾釵隨著她不自覺地加重力道,刺痛了手指,讓她的思緒回籠。
身後伸出一隻手替她抽走了發釵,又握住她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沒有傷到才牽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兩人坐在床沿,一人隻著寢衣,一人一身君王朝服。
乾隆攬著她的肩,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烏黑亮麗的長發隨著她細微的動作輕輕落下,桂花頭油的淡淡香味,伴著她身上的雛菊香飄進自己的鼻間。
“是誰要害臣妾?”
魏芷卉淡淡的,帶著幾分不悅的聲音傳到乾隆耳中,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刻有些不敢看她。
“慎刑司在查了。”乾隆隻能說這句話,馬嬤嬤的死罪注定是難逃了的,但是背後之人要想揪出,卻是難得狠。
他不敢想,若是今日她真的喝下了那湯,吃了那魚肉,他會怎麼樣。
殺伐決斷,當一個暴君?
懷裏的人許久未曾出聲,乾隆想起馬嬤嬤的種種,猶豫著問道:“當年在禦膳房,她是不是對你不好?”
魏芷卉沒說實話,搖了搖頭。許久,見乾隆都沒再說話,魏芷卉才開了口:“臣妾不想放過她。”
乾隆沒有拒絕,輕聲嗯了一首:“交給你處理的事大膽去做,萬事都有朕在。”
“永壽宮的內應,查了嗎?”乾隆感受到突然環住自己腰的手,輕笑了一聲,卻也沒忘了問正事。
魏芷卉歎了口氣說道:“臣妾想等魚兒自己上鉤。”
乾隆點了點頭:“有事猶豫不決時,可找蘭若。”
身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聲,乾隆在心中歎了口氣,今日之事,她也被嚇到了吧。
殿內的燭火在他進來的時候,初菱便已吹滅了好些,此刻正昏暗,卻也依舊能看清她有些憔悴的麵容。
他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她的眼下,似是安撫。
一邊尋得柔軟的唇瓣,仿若那日的巧克力牛乳冰糕,溫涼綿軟,還是玫瑰味的,一邊將人抱在榻上,臉頰上紅暈漸起,更像是盛開的紅梅。
他輕輕地拉過她的手,撫了撫方才被發釵紮過的地方,輕輕吻了下去。
如在雲端,被風吹得飄飄蕩蕩,耳邊有淡淡的笑聲,還有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雨。
雨聲漸漸大了,風刮進殿內,床帳飄動,偶有風聲嗚咽。
一場大雨直至子時方歇,二月的永壽宮,海棠樹的枝葉已漸漸繁茂,上麵還殘留著雨水。
魏芷卉躺在床上,聽著屋簷下低落的雨滴落在地上發出“嘀嗒”的聲響,今日一場大雨,這宮內是不是也要變天?
她依偎在乾隆的懷裏,卻是久久難以入睡,這永壽宮裏,究竟有誰是不可信的?
枕畔之人,該是可信的吧。
翻雲覆雨時,他說:“子衿,有朕在,誰都不能再欺負你。”
———
次日翊坤宮請安時,承乾宮的事已經人盡皆知,慎刑司的效率高得很,隻一晚上便有了結果。
“令妃,慎刑司那邊,進展如何了?”
魏芷卉昨夜侍寢,清早起來早膳的時候又聽慎刑司的人彙報,此刻更是累得慌,她看了眼初菱,示意她上前說。
“驚慎刑司拷問,昨日送往承乾宮的飯菜中,隻有一道河豚魚湯出自馬嬤嬤之手,也隻有這一道菜有毒。馬嬤嬤受不住刑罰暈了過去,隻說自己不喜令妃娘娘,因此方要毒害娘娘。至於背後主使與內應,馬嬤嬤拒不承認,隻說是自己一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