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妙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伸手一探,果然隻剩下了一半神魂。
那聲音不過是抓住顧昭的心結哄他,撕裂神魂哪是重修就能彌補的?
若當真能通過重修的方式回到完整狀態——世上用於突破瓶頸的藥物有許多,就算一時趕不及,用丹藥堆也能堆出壽命,何至於那麼多天之驕子都敗在這步?
再而言之,世人常說修道先修心,如果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就能將惡念摘除,誰還願意去費功夫苦修,隻管長一截撕一截,個個都是無上道心。
沒有厭恨如何知道喜愛?沒有惡念如何打磨德行?沒有影子如何襯托光明?
失去這一半神魂後,所謂的“正人君子”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旦壽命耗盡,連投胎轉世都無法達成,隻能消散在天地間。
鍾妙向來知道神明哄騙凡人的方式,一路燃燒願力趕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她早告誡過顧昭數次,此次前來本身也打著摘取天材地寶為顧昭修複神魂的主意,沒想到修沒修成,反而叫人搶先一步下了手。
鍾妙又氣又急,一把抓住顧昭。
他現在的眼神當真是純真如稚兒了,疑惑地看著她:“師尊?弟子感覺有些奇怪。”
能不奇怪嗎你個呆子!
鍾妙怒極反笑,揪著他衣襟問:“你從前說要與我成親,無論何時都要與我在一處,可是當真的?”
“自然是當真的,”顧昭溫和笑道,“弟子從不曾對他人動心,但倘若師尊不願……”
鍾妙懶得聽他說完,直接將他拽起,一口咬了過去。
顧昭驚訝地望著她,可惜沒機會做什麼發言。
鍾妙正惡狠狠吻住他,烏發在水中散開,如同話本中擇人而噬的豔鬼。
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咽喉下滑,燙得他骨頭都熱了。
是屬於此界主神的願力。
顧昭從前被鍾妙哄過兩回,因此不敢再相信她的話,就算她這些日子又是親又是抱,也隻以為師尊不通男女之事弄不清不同關係之間的距離。
他自然知道這借口蹩腳,但若是他又會錯意呢?
分神一直叫囂著要衝出來,顧昭沒把握能壓製太久,他怕自己哪天失去意識被分神占據上風,又對師尊做出什麼冒犯之舉,特意將所有解陣的方法刻錄在陣盤中送給她。
鍾妙卻沒他這樣的瞻前顧後。
她自小就是這樣的霸道性子,想要什麼就牢牢攥在手中,這些天雖然不聲不響,卻把將來的步驟全都計劃好了。
若是沒出這檔子意外,顧昭此時已經修好神魂同她在回家的路上,要是喜歡熱鬧的就在妙音坊辦,要是喜歡清靜,在鍾山也不錯。
在凡間時可以做她的大祭司,等過了數百年成功飛升,再去她手下做個從神。
一切都圓圓滿滿,偏這小子氣人,不聲不響藏了這麼個大雷也不同她講,還以為自己能處理幹淨——這是他能處理的事麼?!
顧昭再了解鍾妙不過,一見她柳眉倒豎,就知道是自己做過的事已經敗露。
他現在倒是乖了,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被她鬆開後也不掙紮,開口就是“師尊我錯了”。
鍾妙從來知道自己徒弟生了一副好皮相,她並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能與顧昭平穩無事做這麼多年親親師徒,他自己的撒嬌功夫與眼力見起了很大作用。
此時他嘴唇被咬得發紅,眼神卻純然無辜,拉著她衣袖,認錯認得相當爽快:“對不住,師尊,又給您惹禍了,不敢求您原諒……弟子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