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徑直遠去後,夏明宇深吸了口氣,還是沒壓住胸膛裏的心煩意亂。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後,帕子擦完隨意丟下,就要起身。
“陛下!”鍾貴妃見此慌亂起來,“這宴才剛開始不久,您這是要去哪啊?”
夏明宇立在原地,看了身旁的蘇總管一眼,還沒開口,對方就會意地說明道:“天氣漸冷,太醫特意囑咐了安姑娘不要頻繁出門,這會夜深,該在離煙宮內好好待著。”
聽罷,夏明宇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但還沒邁出步子,一口銀牙都要咬碎的鍾貴妃上前來道:“不妨請安姑娘也來赴宴吧,離這也不遠,還有足夠的地暖。陛下,臣妾特意從宮外請了有名的樂師,您就留下來看一會兒吧。”
見人態度有所鬆動,鍾貴妃乘勢又道:“陛下,臣妾有陣子連和您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臣妾實在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說罷,她配合著委屈語氣抹開了眼角的淚珠。
“過生辰呢,別哭哭啼啼。”夏明宇還是留了下來,重新落座。他見下方開始擺上編鍾和秦箏,扭過頭吩咐蘇總管:“把人請來吧。”
“是。”
薇薇安裹著白裘入宴時,就見自己被滿座直盯上。
對於在後宮一人之下、手段雷厲風行的鍾貴妃來說,幾乎所有為求生存之地的宮妃都會到場討好。烏泱泱的人群中,不管是主子還是奴婢,基本都清楚今夜這場生辰宴會是怎樣的暗潮洶湧。
脫去白裘後,薇薇安平靜地對上眾人悄悄打量的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地移向上前來的蘇總管。
“安姑娘,您是客人,就坐在陛下側邊的第一個位置吧。”
薇薇安偏了身瞧清,發現與那個位置最近的皇後已經離場。隨後,她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走了過去,而眾人也一路用眼睛跟隨著她,甚至竊竊私語了起來。
“她真敢去坐!”“離後位一步之遙,陛下這是又要封一位貴妃的意思?”
事發突然,薇薇安也沒準備什麼賀禮。她舉杯敬了鍾貴妃酒後,便在夏明宇溫柔的催促下落了座。
不多時,舞伎再次登場,氣定神閑走在隊伍最後的男子,就是特邀進宮的樂師玉公子。遠遠望到的時候,滿座的注意力瞬間齊聚了過去,隻因那樂師一頭白發勝雪,身姿卓越,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勢。此外令人在意的是,樂師的雙眼被一條白綢蒙住了。
唏噓和讚歎聲不絕如縷之間,樂師跟隨小宦官的指引信步來到秦箏邊上。
夏明宇仔細觀察了對方的麵容,微皺起眉頭,“看著有些麵熟,閣下是哪裏的人?”樂師循聲朝向主位,頷首作揖:“回陛下,草民是江南人士。”
這時,鍾貴妃也揚起笑容介紹起來,更多是稱讚樂師聞名遐邇的高超技藝。
“閣下的美名朕確實有所耳聞,請坐吧。”夏明宇沒再猜疑什麼,一揮手示意蘇總管開始吧。
伴著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大殿中央的主舞甩開水袖,伴舞衣服上潔白的珠纓隨著她們的旋轉走位而熠熠生輝。編鍾的每一聲敲響都使樂曲更加激昂,秦箏弦響的每一次變調宛若掌控著神力,勾起了滿座的興奮和躁動。
眾人仿佛置身於破陣之軍中,聽著周遭的號角和助威,即將迎來勝利,迎接無上的榮光。忽然,曲調急轉直下,像城門大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