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和那姑娘很快就結了婚,溫家表嬸吃席的時候跟妯娌說起來,那天也碰見季天澤和溫九鳳了。
說著說著倆人想起來,好家夥,季天澤也是以知青身份來的新民大隊。
溫表嬸一拍大腿,憶起那情那景,這不會又是一對兒吧?
新民大隊是個和睦的大隊,各家各戶之間也沒那麼多摩攃,還挺有榮譽感的。
要真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讓革委知道了,把季天澤和溫九鳳拉出去遊街,別說姓溫的不答應,大隊也丟不起那人。
所以聽到的隊員隻是暗地裏說,誰也沒往外傳,可礙不住大隊裏頭藏不住話。
很快隊裏就都‘知道’了,民兵隊的季天澤和溫老五家的九丫頭有一腿。
……
“到家了九鳳,掉雨點子了,你快進去吧。”溫三民停住自行車,打斷了溫九鳳的出神。
“那傘給你,一會兒讓我爹去你家拿。”溫九鳳跳下自行車,取下掛在綠挎包上的傘遞過去。
都沒等她伸直手,溫三民就騎著車走了,“不用,我馬上到家了。”
溫家五兄弟住的都不遠,就還剩幾步路,夏天也好洗澡,進了家門拿溫水一衝,這天兒正舒坦呢,大男人哪兒那麼多講究。
溫九鳳收回傘,順便將包裏的報紙和冰糖瑕疵布換回來。
她也沒撐傘,將嫩白的小手擱在額頭上,慢吞吞進了家門。
溫老五媳婦楊春花看見溫九鳳不疾不徐的動作,氣得慌,“雨點子這麼密,你就不知道跑兩步?”
她跨出堂屋門小跑到天井裏,拽著溫九鳳進門,“不叫你不知道回來,我和你爹白疼你這麼些年了。”
“天兒太熱了嘛。”溫九鳳衝著楊春花笑,她知道自己笑起來顯得乖巧喜氣,討長輩喜歡。
楊春花哼了聲,接過溫九鳳的挎包放在堂屋桌上,給小閨女倒了杯涼白開塞她手裏。
“我跟你說的事兒你考慮的咋樣了?你要想好了,我讓你爹找你大伯,讓你大伯跟季天澤說。”
見溫九鳳低著小腦袋慢慢喝水,就是不吭聲,楊春花心裏的燥氣連外頭的雨都澆不滅。
“我和你爹還能害你?你在供銷社應該知道外頭鬧的多厲害,聽著都讓人害怕,萬一有人說漏了嘴,你再讓蘭小兵抓了,咱就是拚了命也救不了你。”
楊春花越說越苦口婆心,“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你婆婆,她那身份也是個地·雷,指不定哪天就得炸。季天澤有本事,爺爺是幹休所的老首長,他一個知青都能當上民兵隊的隊長,嫁給他,蘭小兵肯定不敢找茬。”
說起來楊春花心裏就發苦。
新民大隊有條大河,她小閨女溫九鳳十二歲的時候落過一次水。
那是三年□□的第二年,大隊食堂的飯碗裏,飯湯清得能照人,人人都餓得慌。
溫九鳳有天實在餓得受不了,到河裏想找找有沒有泥鰍,腿抽筋差點沒上來。
是當兵回家探親的楊大誌救了她。
等這妮子十七歲初中畢業,家裏給說親的時候,她咬死了非要嫁給常年不回家的楊大誌。
楊大誌他爹早年支援新藍軍打鬼子壞了身體,雖然有個供銷社的鐵飯碗,但總是病歪歪的,楊大誌他娘於婉茹還是中農出身。
家裏有個隨時可能咽氣的公爹和還在念書的八歲小叔子,男人也不在家,嫁過去肯定是吃不完的苦。
楊春花不想同意,卻沒法說,畢竟是救命的恩情。
人家裏也說了,嫁過去就讓溫九鳳頂了楊大誌他爹在供銷社的工作,能在公社有個鐵飯碗,可是地裏刨活的老百姓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