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拭了拭眼角淚光,“妾身之所以掉淚,是在將軍府中聽聞青荷母親早已經逝世,她算得妾身半個乳娘,這事殿下想必也是知道,她在世時尚不能還以哺育之情,她不在了,青荷孤苦伶仃一人,她能仰仗的隻有妾身。”
晏君懷眸光流轉,停留在沈融冬描摹出花鈿的眉心。
她的臉頰薄薄施上一層脂粉,額間紅梅點綴,嬌豔恰如其分,宛若待徐徐盛開。
旁側的烏木圓桌上,桂花酥盛放在青花瓷小碟裏,現下香氣四處逸散,與殿中隱約的藥香味融合,存在感極濃。
晏君懷撩起眼簾,慢條斯理問:“桂花酥是母妃吩咐宮人送來的?”
“臣妾原本也這般以為。”
“可母妃昨日操持殿下的喜事,想必現今還未得空,”沈融冬如實道,“這桂花酥,是昨夜裏青荷討要去,繼而想了法子重新烹煮製成。”
念到青荷兩字,沈融冬鼻尖一陣泛酸。
“所以你在孤的眼前,又是落淚,又是勸解,全是為了她?”
一時間,沈融冬竟說不出話。
“和記憶裏的味道有幾分相似,”晏君懷修長指腹拈起桂花酥,嚐過味道,不禁莞爾,“青荷處處為你著想,若是我執意在你眼前做惡人,你是否會覺得我無可救藥?”
沈融冬自然忽略了他話中稱謂的轉變,隻欣喜問:“殿下之意……”
晏君懷收斂幾分熱切:“兵部侍郎的二公子,乃是此次科考殿試前十,人生得風流俊逸,若與青荷能成佳偶,豈非妙事一樁。”
沈融冬眼中的欣喜逐漸涼下去,她淡道:“殿下,青荷尚未及笄。”
何況兵部侍郎家中的二公子,她聽說不僅是庶出,平日裏更是不學無術,專在鬧市間尋找一些同他玩得來的紈絝子弟鬥雞走狗。
若是將青荷婚配給他,以她宮人的身份進門,再看在太子及她的麵上,頂多抬作側室。尋常裏,青荷還少不得被他們家中的人低看,處境定當愈發艱辛。
“婚姻大事,現在提及為之過早。”沈融冬再說出這句時,嘴角全是酸澀。
“我隻是與你提議,若你不願,那我自然不會強迫。”
“夜深了,”晏君懷起身,朝立於殿門外的宮婢道,“備水。”
“臣妾恭送殿下。”沈融冬心思,晏君懷能說出剛才那一番話,那麼證明青荷現在是無恙的,她暫且能安心。
誰知他回身,上挑的鳳眸裏俱是笑意:“孤沒說要走。”
若說得這般透徹,沈融冬還不明白晏君懷話裏的意思,看在他眼裏,便多少教他覺得她是在使欲擒故縱的把戲。
“臣妾為殿下寬衣。”沈融冬走到他身後,欲先將他披著的披風取下,他側臉望過來,她心倏地一跳,指尖停頓在他肩側,放也不是,繼續也不是。
“孤有些累。”
“臣妾不是正在為殿下寬衣。”
“今夜不想聽到盼兒的吵鬧,你讓乳娘將他抱去吧。”
沈融冬抿唇,遲遲未應答。
“冬兒,”晏君懷的言色愈近曖昧,她的指尖明明攥著布料,卻恍若碰觸火炭,“孤隻想與你合巹同牢,抵足榻間。”
他的氣息亦漸濃厚,聲音啞得不同尋常:“昨夜,孤未曾碰過她。”
殿中的時辰駐足,沈融冬耳垂暈開緋色,她別過臉蛋,手抓住的披風不知要不要鬆。
晏君懷同她說這般話她並未察覺到高興,反倒淒愴堵在唇邊無以名狀。
“殿下,這樣怕是不合規矩,”沈融冬道,“孟側妃若在寢殿中苦等,殿下又該待她如何?”
“她在宮裏宮外散播的那些謠言,你沒聽夠麼?”晏君懷輕道,“孤都知道,傳出去是孤冷落了你,日日夜夜與她如膠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