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是捏死隻螞蟻那般,也所差無幾。
唯有君王的權利,她和晏遲沒辦法抗衡。
若是晏君懷在日後發現她活著,說不定如他自己所說過那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難以預料的事。
晏君懷將身子側轉過來,手搭在她的腰間:“孤安心多了,以後就這樣陪伴在孤的身邊罷。”
沈融冬將腦袋偏轉,看往的是殿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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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來,沈融冬服侍晏君懷穿完喪服,接過他昨夜裏褪下的外袍,眼沒由來一尖,他的外袍肩膀左側,像是沾染上某種藥材的粉末,呈現出一小片黃褐色。
她沒細想,將粉末撣去,好生放往一旁。
陛下既然是因病薨逝,想必生前服用過各種藥材,晏君懷去看望他,身上多少會沾染一些,沒什麼離奇。
接著她同晏君懷去往乾清宮,陛下的喪葬禮由禮部的人一手操持,太後及一眾妃嬪們此刻都在,皇子公主們也一一齊聚,有幾位妃嬪借口傷心過度身子支撐不住,呆在自己宮裏,仿佛這樣更能證明對陛下的情深,可至於到底是真是假,就有待商榷。
陛下的龍體將在之後入殮,這將是最後一次麵見聖顏的機會,沈融冬隻朝陛下望了一眼,便於心不忍般調轉腦袋,不敢再去望他。
“你們都在這裏陪上一會,就出去罷,”太後體恤晏君懷,和顏悅色道,“太子定然有許多話想要同陛下說,讓他們父子兩再單獨呆上一會。”
“太後,”七皇子較為年幼,略有不滿般心直口快,提出異議道,“可我們難道就不是父皇的孩子了嗎?我們也想要一直陪伴在父皇身邊,為何單單隻讓太子陪著?”
“昨夜太子在這裏的時候,你在哪裏?”太後現出威嚴,七皇子登時噤聲。
昨夜裏,太子哭得聲嘶竭力,幾乎要昏死過去的事,早已在宮中上下傳得人盡皆知,他自然比不過。
一眾人全退出去,沈融冬一開始顧念陛下,並未發現人群中的晏遲,直至出了乾清宮,眼底裏才堪堪收入他的身影。
晏遲從她身側經過,兩人俱不動聲色,同其他人逐漸拉遠距離,過上一陣,在飛簷翹角的拐彎處,晏遲壓低聲音,幾乎輕不可聞,隻令她一人聽見:“之後的事,得推遲了。”
“我…”沈融冬張了張唇,臉上一片火辣辣,“我又不是那般不明事理,分不清輕重緩急之人。”
晏遲斂唇笑,桃花眼跟著微勾起弧度。
沈融冬腦子裏陡然浮現上晏君懷的外袍,沾染著黃褐色的藥材粉末,她隨意問出聲:“你昨夜裏來看望過陛下?”
“自然。”
“當時太子也在,”沈融冬若有所思,“你身上…”
她登時閉口,她現在是要同晏遲說什麼?難不成在懷疑不日後將要登基的新帝嗎?
晏遲直覺靈敏,接著問:“可是你有發現什麼?”
沈融冬同晏遲拉開距離,決心不再同他聊起這樁事。
豈料晏遲的話音從後遙遙傳來:“陛下饒是抱恙,可有太醫在周身一直細心調理,這回忽然病發,以致無力回天,你不覺得離奇?”
他換了種問法,沈融冬緊抿唇,晏君懷撐傘向她述說自身和父皇的種種過往,這一幕此刻清晰印在腦子裏,他在小太監未來通報前,像是已經在緬懷陛下,很難不讓她深入想下去。
她回轉腦袋看晏遲,他又道:“你躲在那片叢林裏時,聽見了太子脅迫我的話?雖然半真半假,可現在看來,有幾分能讓人從中揣度。”
“你疑心太子?”
晏遲道:“隻是將你心中所想一一道明,你在太子身上察覺出什麼異端,能告訴我嗎?現下宮中正在四處傳謠,說是陛下當初企圖改立七皇子為太子,而太子知曉後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在暗地裏下手,妄圖將知情的人全都趕盡殺絕,不單是你一人,他們很快也能聯想到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