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們麵色轉為驚恐,尖細嗓音道:“是,陛下。”
過後隻待太監們收拾完出殿,晏君懷手握毛筆,隻在奏疏上寫了幾個字,再批閱不下去。
他抬起腰側間懸掛於宮絛上的那枚血玉,神色癡癡道:“冬兒,冬兒沒死……”
第64章
進了雍州城, 沈融冬一路所看見的街道雖稱不上繁華,可也令她甚是意外,明明在城門外見過黃沙飛揚,亦或土地貧瘠幹裂到寸草不生, 可是自打進城, 景象完全不同, 是個安謐又自給自足的地方。
接近王府, 沈融冬在侍從要迎接她下轎時, 溫聲說道:“我就不進王府裏了,勞煩你去知會端王殿下一聲。”
侍從是從江南那邊一路跟過來的, 知道近日沈姑娘同王爺鬧的別扭, 眼下滿是為難,走過去傳話時欲言又止道:“王爺, 您看這…”
“無妨, 別院安置妥當了嗎?”起初晏遲有令幾位侍從快馬加鞭先行趕回雍州,為的便是這件事,此刻又鄭重叮囑道,“記住, 一定要同江南那邊相差無幾,以防她一時不能適應。”
“江南?”側妃本來已身處在王府的匾額下方,這時見身後遲遲未有動靜,回過眸來, 偏巧不巧聽見他們談話,問起道,“王爺, 那位貴客之前是住在江南一帶嗎?王爺也同她一起?”
晏遲略感意外, 卻沒在麵上表露。
“妾身之前寄往京城的信, 想來王爺未曾收到,若是收到,王爺早前便該同妾身聊起這些,”側妃笑語晏晏道,“王爺恐怕是在信件抵達京城前,早早出了城,可是從京城到雍州便是優哉遊哉,也不過耗費二三月,王爺一路長達半年,連元日都在路上度過,妾身想著王爺定是在哪裏耽擱,才會這般遲遲歸來。”
端王殿下總是待她以禮,每回她想要同他增進情誼,他哪怕難得從軍營裏歸來,隻是用她寄去的書信搪塞,說起她信中提及的一些王府裏的瑣事,這回不見他提起信裏半點字句,想來她藏在信中的心意,他根本未曾瞧見。
“你當真隨了你爹。”晏遲道。
“妾身厚著臉麵當王爺這句是誇獎了,”側妃笑道,“今日王爺哪怕是怪罪妾身,妾身也定要說出口,王爺若是喜歡那位,不若將她抬進府中,正妃亦或側妃,全憑王爺一人做主,妾身絕無半句多話。”
她見著王爺後,始終在惦記那座隊伍後方的轎子,哪裏會有男人坐在轎子裏?定是一個女人。
何況王爺的神情分明是將轎子裏的人視若珍寶,他在路上耽擱好幾月,同她之間的纏纏綿綿,自不必多猜。
晏遲眉眼輕挑,溫聲道:“待我問過她的主意。”
側妃聽見猜測即為事實,身形微顫,隨後安慰自身,王爺能盡責做到她父親臨終前的委托,不讓她以下人的名義留在王府,已經算是特殊優待,她又怎敢再去祈求其他?
晏遲心中掂量,隻怕依沈融冬的性子,他便是想盡方法,也不能換來她此刻心甘情願接近王府哪怕一小步。
之前藏於胸膛裏的信件,亦或是發了溫病病倒在榻,都有哄騙沈融冬的意圖在,盼著她的心腸能柔上幾分,果真見效,隻是事到如今,他無顏再去用這般手段。
沈融冬坐在轎裏,十指絞著錦帕,隔上這麼久,晏遲也未曾讓人來挽留她,是她這一路來,對他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