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眼起來,從床上跳下,預料中堅硬硌腳的觸♪感並沒出現,隻有冰涼絲滑的柔軟,她低頭一看,竟是鋪在蓮心的銀練無聲無息地遊下蓮床,鋪在她的腳底。她朝前邁步,每邁一步,那銀練便往前鋪一步,將她的雙腳與堅硬的地麵牢牢隔開。
如此這般,她便無需赤足行走,而腳上的傷口也果然如蕭留年所說那般,已經痊愈。
不消說,這必是蕭留年留下的小法寶。
雲繁勾唇笑起,看了眼洞外的天,忽然拔腿衝向洞外,那銀練一僵,而後飛快跟出山洞,在她足下鋪開,又似有些不滿她的玩心,銀練纏到她腳踝間,自動打了個小結,宛如通人性般。
洞外雲開天霽,陽光遍灑。雲繁站在崖上遠眺,此地平闊,有潺潺溪流途經,溪畔青草野花繁生,她再往崖下看,崖下有座小石頭山。她歪頭想了想,忽然一腳踩出崖外……
銀練嚇得炸起,被她拖下懸崖,眼見墜地,地上那堆石頭山化作巨石人,正是奉蕭留年之令留守此地的石守。石守伸出雙手,將她接下捧起,倒豎著兩條石眉將她送回崖上,剛要轉身,那小女孩就再次跳下,它隻得再次接下。
如此這般往複數次,小女孩似乎得了樂子,頑劣地笑出聲,不依不饒地重複著跳崖。
“帶我去找留年哥哥。”雲繁是故意的,她要馴服這個石守,這樣一來就能在蛇淵自由行走。
石守粗通人性,隻知默守主人命令,哪想會遇上這等刁鑽的孩子,隻能不厭其煩地接她。
最後一次墜下時,雲繁並沒被石守堅硬的手掌接下,而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有人遠遠飛來,單手將她擎抱入懷。
“你不要命了這麼玩?”不悅的聲音響起,正是外出歸來的蕭留年,“丫頭,我可不想豁出性命救下你,你反而摔死在這裏。”
蕭留年療傷整夜恢複了些許靈力,天色微亮時就出去探查蛇淵尋找破解禁製之法,留下石守與素光緞保護她,卻沒想到回來時就看到這丫頭反複跳崖的一幕,險些嚇到。
看到他的出現,素光緞與石守都同時鬆口氣。
雲繁自然而然環抱他的脖頸,抬眸望去隻見他眉峰小蹙,與昨日溫和不同,是氣惱的模樣,有點凶。
“我……留年哥哥,我隻是……”她囁嚅兩聲,局促地扭起他的衣領。
“有話直說。”蕭留年道,昨日也沒見她這般忸捏。
她咬咬唇,眼中水光瀲灩,委屈道:“我想解手。”
“……”蕭留年一滯,他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作為修行多年的修士,他早已不受五穀輪回的困擾,忘了眼前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幼童,這一晚上下來……
雲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僵滯的表情,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神色,尷尬的、懊惱的……浮滄山謫仙般的大師兄,可真有意思。
蕭留年抱著她飛下懸崖,走到溪畔,深吸口氣,指著溪後半人高的草叢道:“會自己解手嗎?”
雲繁雖然很想知道自己答“不會”的話他會是怎樣反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會。”
“你去裏麵,你別走遠,解完手趕緊出來,我在這裏等你,若有事便大聲喊我。”蕭留年叮囑道,又令素光緞跟緊她,這才轉過身去,背對著草叢,道,“趕緊去。”
身後傳來嫩生生的應和聲與腳步聲,蕭留年知道她已經進了草叢,無奈地捏捏眉心。
比起與禍蚺鬥法,帶孩子更讓他頭疼,尤其還是一個這麼小的女娃娃。大男人帶女娃著實不便,他現在隻想早點找到出路,離開蛇淵與同門會合,將她交給同門師姐妹照看,再給她換身好點的衣裳鞋襪,尋個合適的人家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