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入宮起直到前些日子,一直是美人,一年的俸銀才不過五十兩,除過每年捎給安德縣娘家的,還時常接濟自己殿裏的人,上個月小冬子娘親生病,我給了他二十兩;夏日裏蓮心的哥哥娶媳婦,我給了她十兩;去年燒水的香禾她爹去了,家裏連置辦棺材的錢都拿不出,也是我給的她銀子。別說五十兩了,我手裏的也都是碎銀,這麼大的銀錠子都沒有。”

說著她又看向張才人,“我的娘家也比不上各位娘娘,在宮裏既沒勢力也沒錢,連小春子之前都被別人買通了來冤枉我,我又怎麼使喚別人害你?”

話音落下,忍冬也忙跪地同宇文瀾道,“陛下明鑒,奴婢可以對天發誓主子說的都是真的,平素殿中誰有難處去求主子,主子從來都是慷慨解囊,沒有不管過。”

當然,妃嬪的俸銀都是朝廷禮法明文規定,位份高的當然高,但位份低如美人,確實就這麼些。

眾人也都知她娘家官位不高,還是安德縣那個窮鄉僻壤,照她所言這樣算來,她手裏確實沒多少。

宇文瀾吩咐富海,“叫人查查這些銀錠,看是出自何處。”

——宮中所用的銀兩也與民間不同,上頭皆有官銀的編號,這個查起來並不難。

富海忙應是,叫人見那袋銀錠收了起來。

眼見如此,張才人頓了頓,又對燕姝道,“可人證就在此,初時那日禦藥處也有人看見你派忍冬去找她了!”

忍冬忙道,“才人不知道嗎,那兩日我們主子也不舒服來著,奴婢是去禦藥房替主子抓藥,但從沒見過這個醫女。您若不信,大可以找太醫院的大夫去查。”

宇文瀾便吩咐司禮監總管胡安,“去禦藥處看看,那日都是誰當值。”

胡安應是,忙去了禦藥處。

沒過多久,便有兩名禦醫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還是燕姝的熟人,便是那日給她看火癤子的那位醫師。

富海指著忍冬問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見過甘露殿,哦不,當時還是永寧殿的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職初十那日確實見過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貴儀取藥,而後,其便與醫女春謹說話去了。”

這話一出,忍冬急得就要爭辯,卻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卻見富海又看向那位替她治好火癤子的醫師,“那你呢?”

醫師道,“微臣當時在問診,並未留意這位姑娘去沒去,不過醫女春謹初十那日並不當值,不在禦藥處。”

富海忙問,“可是真的?”

醫師語聲肯定,“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春謹每月逢二四七當值,初十那天根本不在宮中。”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看向了君王。

這二人說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奪?

隻聽宇文瀾道,“去禦藥處查值案。”

關於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聲中辨別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讓在場的這些人知道真假。

須臾,便有侍衛將禦藥處的值案取了過來。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確有春謹的上值記錄。

但富海湊近聞了聞,立時道,“陛下,這裏的墨跡像是新塗上去的。”

味道都還沒散完呢。

現場正有大理寺卿,宇文瀾道,“你來看看。”

大理寺卿應是,立時上前,又是聞又是用水塗抹,待一番鑒定過後,向君王稟報道,“陛下,此處墨跡乃這幾日新塗上去的。”

這話一出,眾人已經有了判斷。

宇文瀾看向第一個說話的禦醫,道,“醫者,當治病救人,如若因一點私利害死無辜之人,良心何處?”

對方臉色發白,猶豫少傾,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求陛下恕罪,實乃有人以全家性命要挾微臣,微臣才一時說了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