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兩句,隻好硬著頭皮開口道:“先前是小人對姑娘多有得罪,從今往後,但凡姑娘驅使,小人無有不從。”
沈漪漪皺起眉來。
“不是姑娘,”魏玹淡淡道:“從今往後,她是王府主母,你的主人,你紀乾唯一的主人。”
紀乾聞言登時瞪大眼睛,什麼?他沒聽錯吧?!
這女子,就算是認回了親人,亦不過是一介刺史侄女,曾經還為奴為婢,無情無義到為了另一個男人與主子撕破顏麵,意圖要他性命,這樣的女人,主子竟還想明媒正娶娶她為妻?!
“我不要他。”沈漪漪立刻說。
他們兩個,誰也別嫌棄誰。
紀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忿忿地抬了抬眼,攝於主人的威嚴又氣咻咻地低下頭去,那滿臉的表情也像是在說:你看不上我,老子還看不上你呢!
兩人這架勢,看來是撮合不成了,魏玹說道:“既如此,便作罷。”
紀乾心中正一喜,又聽主子在頭頂上冷聲道:“紀乾,明日,你便回老家。”
頓了頓,又無情地補充了一句,“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滾回去,別擋著人礙眼。”
說罷轉身攬著懷中女孩兒就走,紀乾不敢置信,如遭雷劈。
而後,沈漪漪便見那七尺高素來目中無她的漢子一瞬間紅了雙眼,撲通一聲撲倒在沈漪漪麵前,一邊磕頭一邊慌亂地求道:“求姑娘……求夫人收留小人,小人願為夫人鞍前馬後,拚了性命,隻要夫人一聲令下,小人,小人無有不從!”
這人不善言辭,急了連話都說不利索,絞盡腦汁才從口中擠出“鞍前馬後”四個字。
此時的紀乾方才如夢初醒,他與眼前的女子相比,那真是從頭到腳連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竟還妄想不尊主人號令,他怎麼能笨成這樣!
現在好了,看著在身後不遠處站著幸災樂禍的吉祥,紀乾咬牙切齒,悔不聽這老油條的話,再拿糖作醋擺出一副高傲的做派,隻怕今日他敢離開明日主子便不會念舊情將他這個所知甚多的“心腹”給先滅了口!
沈漪漪看著眼前額頭都磕出血來的黑臉漢子,被嚇到了,果然心生猶豫。
她不是不記仇,也不是泥人沒脾性,紀乾曾經扯過她的頭發,罵過她賤人,還曾想一刀殺了她替魏玹報仇。
但她做不出那種背地嚼人舌根的事,盡管她不喜歡紀乾,卻也知道紀乾是個忠心耿耿的侍衛,一心為了自己的主人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對魏玹而言這無可厚非,倘若不喜,大不了日後躲遠些便是。
可現在看魏玹的意思,似乎是想要紀乾如丹雲那般貼身保護她。這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可沒有魏玹那般興致去收服一個如此不訓的奴仆。
“你若實在看他不順眼,讓他躲遠些便是。”
魏玹瞥了地上的紀乾一眼,平淡的話語中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與淩厲,“再出言不遜,紀乾,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紀乾又敬又畏,這次再不敢出幺蛾子,老老實實地應了個是。
“那好吧。”
事已至此,沈漪漪也隻好應了。
客船在水上又漂了兩日,終於在這一日午後到達了蘇州。
四月的蘇州,鶯啼燕舞,小橋流水,乍暖還寒。
今日天氣不錯,到了晌午,崔夫人便命秦嬤嬤將藥房中鋪滿了草藥的竹篾抬出來放在天井中曬太陽。
崔夫人眼睛不好使許多年了,平日裏隻能朦朦朧朧地看到個模糊的人影,但她心靈手巧,手藝嫻熟,即使沒有雙眼,依舊能摩挲著獨自一人做許多事情。
秦嬤嬤則在一旁處理著剛從集市買回來的草魚,因集市午時放開,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是不早,秦嬤嬤滿頭大汗地在水池邊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