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2 / 3)

崔夫人便坐在背陰處的月牙凳上一個人碾藥,或是將曬幹的草藥翻個麵,繼續曬著。秦嬤嬤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半個月前郎君就說要回來,轉眼這都月初了,還沒見個人影,今日初一,咱們殺條魚製成魚羹,說不準郎君和六娘子今晚就能到家呢!”

崔夫人笑了笑,囑咐道:“漪漪吃東西細,你把魚鱗刮洗幹淨些,莫要讓她看著不舒服。”

頓了頓,又說:“待會兒你膳房去幫我把麵和上,我想做個漪漪愛吃的玉露團,許久不做,技藝都有些生疏了。”

秦嬤嬤笑道:“郎君這次回來,夫人是不是要著手準備六娘子和郎君的婚事了?我看這事情還是盡早定下來得好,先前時郎君要趕考,怕耽誤讀書,這才耽擱,哪想到一耽擱就是三年,好事可是耽擱不起。”

崔夫人點點頭,麵上卻又現憂慮之色,“你和我是想到一處去了,我就擔心桓玉去了長安那等繁華之地,被外麵的十丈軟紅迷了眼……”

去年沈漪漪丟了,崔桓玉在長安附近找後未果,便連夜趕回了蘇州。

可惜漪漪也不在蘇州,崔夫人長年身體不好,為了不要母親擔心,崔桓玉忍痛隱瞞下了漪漪丟失之事,臨走之前告訴崔夫人,他在長安得到了一位貴人的賞識,雖名落孫山,但那貴人主動出錢,資助他在長安城中久助,如今表妹就在長安等著他。

崔夫人聽後十分高興,又擔心沈漪漪在長安一人孤單害怕,趕緊讓兒子趕了回去。

這一去便又是一年,崔桓玉時常會寄信回來報平安,時而在信中提到漪漪,漪漪卻未曾再如初時般給她寫過一封家信,通常隻有兒子的親筆書。

崔夫人心中不知怎的,就變得愈發不踏實,懷疑兒子變了心,又或欺負外甥女。她曾要求漪漪寫信給她,得到的答複卻是漪漪手受了傷,無法寫信,隻能讓兒子代筆。

是以這次崔桓玉與沈漪漪回來,崔夫人下了決心必定要給兒子與外甥女完婚,否則不會放他們二人回去。

她這廂心中忐忑著,不消多說,那廂有人比她更為惴惴不安。

記憶中的小巷子就在眼前,漆黑緊閉的大門,低矮的台階,紅牆黛瓦的宅子,無一不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沈漪漪卻紅著眼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良久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正待往前,吉祥已經眉眼通挑地幫她敲響了門環。

“誰那。”

少頃,有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嘎吱”一聲,秦嬤嬤打開門探出半個頭來,瞧著眼前這一行人錦衣華服,先被對方衣服上亮到刺眼的金線給驚到了去。

乖乖,這是哪裏來貴人們,是找錯門了嗎這是?

秦嬤嬤謹慎地上下打量了幾眼,隻見眼前的是位麵白無須的青年,不高,有些矮胖,臉上笑眯眯的眼睛都笑沒了縫兒,神態極是和氣。

再往後瞄,率先看見一位十分高大俊朗的郎君,那郎君身著一件月白色繡金竹葉紋圓領長袍,腰佩金玉,發梳玉冠,足蹬烏頭靴,生得可真真是龍章鳳姿,氣度不凡。

而郎君身側則依偎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可惜低著頭瞧不清樣貌,隻打眼一看便覺少女肌膚細膩白皙得欺霜賽雪,低垂的長長眼睫濃密卷翹,鼻梁挺秀,不用想便是位美人兒。

後麵還跟了數位婢女小廝模樣的,一輛寬敞豪華的油壁車停在繚牆下,引得四周鄰居們紛紛好奇地探頭探腦出來湊熱鬧,這寡婦崔氏家中何時還有了如此顯貴的一門親戚?

秦嬤嬤心中亦是驚歎不已,好一對璧人,好俊俏的郎君,口中客氣地問道:“敢問郎君、夫人,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