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雪歌是不是認爲她的工作並不辛苦,在拓拔殘眼中,隻要跟“工作”搭得上邊的,那就是與“辛苦”同意。
在很小的時候,他要努力的幹活,纔能有的吃,而且是吃得不是很飽,因爲孤兒院裏的人太多,福會上的資助太少,要養活孤兒院裏所有的孩子,是一大難題,爲了讓大家都能活著,吃得六七分飽就已經足夠足夠。
他從小就兇悍,因爲,那樣才能保護自己。
那,對他而言,也是工作,隻要工作了,他纔有飯吃,而且,是廉價至極的工作。
那幾年,能混的,他都混了,小小年紀,難免憤世嫉俗。
十二歲之後,有了疼愛他的義父義母,他才意識到,自己真正有了一個家,但是——黑道之中的工作,“辛苦”二字,根本就不及萬分之一,能好好的自然最好,萬一有事,要的是命去拚,一不小心,這輩子也算是到了頭。
義母去死,接著義父也離開了他,頂著迷天盟盟主之位,他坐的並不輕鬆,年紀輕輕得到這一切,憑的是什麼?他是拓拔日的義子,這樣的名份,無法讓人心服,他必須更努力的讓所有的人都認同他,就算不敬他,也要懼他。
最後,他做到了,所有人一聽到拓拔殘三個字,沒有人敢挑起什麼事來。他並不輕鬆,一點也不輕鬆。
年輕氣盛時,他會喜歡過那樣的生活,二十多歲時,他亦是,但是——現在他已經年界三十,老大不小,回頭想想,難道,那不叫辛苦嗎?
迷天盟轉型,日月集團成立,這個世上,太多的公司企業,在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情況之下,一不小心,整個日月集團便會被人吞併,他所有的努力便會化爲灰燼。
要讓日月集團運行下去,靠的不是運氣,也不是曾經的勢力,道上的威名,他靠的,也是自己的努力。
每走一步,都是辛苦的。
不管是誰,她的平生,他也清楚,她並沒有輕鬆到哪裏去,現在,她能有什麼輕鬆的工作,他不會信,一個字都不會信。
“偶爾,聽我一次”。他將眼,轉向懷中的小傢夥,與小安理對視,是的,小傢夥還小,小到就是眼裏看到他,也不會記得他是誰,在小傢夥的意識裏,還什麼都不清楚,幾天不見,他似乎真的長大了不少。
“這些錢,我先收下,以後安理有用得著的地方,自然會去用,不過,現在真的用不上,別再堅持,我不會讓自己太辛苦,更不會讓安理可憐,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以前三名的成績從大學畢業的,在學校的時候,已經有公司聘請”。她有足夠的能力養活自己,和兒子。
“你是想提醒我隻有高中畢業嗎?”。還是混出來的,危險的瞇了眼,是啊,她是個大學生,他隻是混了個普通高中生,而且是看在拓拔日的麵子上,才準他畢的業。他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
雪歌訝異的擡起頭,不解他爲何會有這樣的誤會,她從來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學歷。因爲,對他而言,那或許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
“學歷不能決定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一個事實,我不會委屈自己和孩子,你不要一直擔著心,有時間,多爲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鍾小姐還好嗎?有時間,多陪陪她,我會好好照顧安理,你真的不用擔心”。輕言細語,她的態度很平靜,一言一語,都是爲他著想。
但是——
拓拔殘的臉上,沒有一餘的感激,沒有一餘的感勤,反而是越來越盛的怒火。
雪歌輕聲嘆息。
眼前這個男人,她怕是永遠也無法瞭解他。
爲什麼他總是讓自己的情緒虛於如此大的波勤當中呢,至少,他還是迷天盟盟主的時候,下麵的人,可不是這樣議論他的。
拓拔殘的冷,拓拔殘的酷,她聽的多,拓拔殘的怒,她不曾聽聞。
何時,他盡有了如此大的改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果然,她的好心,被打了回票,他的臉皮,噲噲的。
雪歌聳聳肩,她隻是好意,並非多管閑事,“爸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要不要一起過去用?”。或者,他馬上就要回南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