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2 / 3)

現在跟他說,那個死同性戀不止不是罪魁禍首,還是這世上唯一拚盡全力挽留他爸爸的人,而他心裏那個一輩子都不容易的媽,卻漠視著一切。

黎澤感覺自己要崩潰。

他傻逼似的恨黎澈恨了這麼多年,他恨了這麼多年。

“媽為什麼不救?因為錢?”他今天就是要刨根問底,要把所有他不知道的東西全都挖出來,哪怕這些東西一刀一刀紮著自己的心,他也要搞清楚他到底該恨誰。

黎澈將車停在河邊,望著平靜河麵上隨風的波紋,沉聲道:“你不能怪她。”

不能怪她。

黎澈每每想起當年的事都這樣告訴自己。

不能,因為那是他媽。

黎澤記得小時候家裏特別窮,爸爸死守著老城區的舊店鋪不撒手,後來吃粉的人越來越少,他媽媽去酒店做保潔,每天回家暴跳如雷地吵,那就是一段窮且亂的日子,後來他哥因為個同學和家裏鬧翻,最激烈的一次爭吵過後,這人頂著滿頭血離開,再也沒回來,直至他爸爸去世。

這個他認知裏的高材生用爸爸的配方發家,不到三年他就能住得起延風區的房子,學得起吉他班,買得起昂貴的籃球。

但是他恨他。

“醫藥費每周一萬。”黎澈緩緩開口,看著河麵沒什麼情緒地說:“有一種藥,一周用一次,一次八千,算上其他東西,差不多一萬。”

這些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小錢,當時卻難得幾乎要他的命。

黎澤看著他,眼淚止不住。

“家裏當時沒有什麼存款,老房子賣了能堅持一段時間,本來打算賣了的。”那段時間他一天打四份工,累得胃潰瘍嚴重被送急診,他媽媽終於鬆口賣房子,但他沒想到掐斷他最後希望的人是他爸。

“是爸自己不想治了,後期不配合治療,沒多久就走了。”

他至今記得那天他做好飯菜送去醫院,老頭一改往日的昏沉,異常清醒地對他說:“黎澈,不治了,我不治了。”

黎澈怔愣地看著似是精神抖擻的病患,手止不住地發抖,他想讓這人閉嘴,他不想聽他說任何話。

“別逼你媽媽,我不治了。”老頭鬆開黎澈的手腕,平躺著,“你也不用四處借錢,別賣房子,沒用。”

黎澈看著麵色青灰的爸爸,聽他說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你們要是再折騰,我就從這窗戶跳下去,省得你們活人受罪。”

他馬不停蹄地湊錢,到頭來就是在折騰。

黎澈從沒覺得自己的父母殘忍,哪怕他出櫃的時候挨打,決裂的時候挨罵,他都沒把這兩個字按到他們身上,但那次,他滿腦子隻有這兩個字,殘忍。

黎澤抓上黎澈肩膀的衣服,攥著拳,帶著哭腔問:“媽那樣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反駁?”

“我那麼罵你,你為什麼不說?”

“我那麼恨你,你……”他嗚咽一聲怒吼道:“你為什麼不說?!”

黎澈眼眶緩緩滲出淡紅,輕笑道:“恨我總比恨別人好點。”

黎澤崩不住泄出哭聲,他額頭砸到黎澈的肩頭,像個受傷的小野獸般低啞地慟哭,口中不斷重複:“我那麼罵你。”

“我那麼罵你。”

黎澈看著窗外,任由他抵著自己,眼底逐漸泛上水光。

第7章

“今天忙,你先自己做。”唐忍端著客人的餐路過剛進屋的李垣,留下一句話便轉去對應的桌號送餐。

晚上七點半,李垣剛結束補習班的課程便趕來店裏。

“今天月考,我沒什麼問題了,這個送給你。”他拎著一個粉嫩嫩的紙袋子遞給唐忍,說:“這幾天謝謝你啊,我感覺這次成績肯定能進步,多虧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