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敢發出聲音,被其他人聽到不好,會給給人留下一個嬌氣麻煩的印象——當然被陳晨或者金裕發現更不好,他們會更得意,她也會覺得自己更沒用。
所以就一個人偷偷地哭,在安靜中發泄得歇斯底裏,沒有人會知道這裏有一個人要崩潰了,她被自己過於急切的成功欲逼到了牆角,外界所有的不美好都被放大成了十倍的惡意,她想逃卻逃不掉。
滋啦——滋啦——
她別在腰上的對講機響了,是陳晨在問她有沒有就位,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用正常的聲音回答“快了”,同時搖搖晃晃地扶著身後的大音響站起來,頭暈得差點原地摔倒;閉上眼睛站了一會兒,她甩甩頭恢複精神要從這個小角落走出去,剛踏出一步就看到一行人在從後台往外走,最前麵那個就是何亞蓉副主任,偏著頭跟他們組的製片人說著什麼事。
她就避了一下、站在通道旁邊想讓領導們先過,誰知道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卻忽然站住了,她有點懵地抬起頭,正好跟何主任對上了眼光。
“這不是你們組的小姑娘嗎?”她回頭問旁邊的製片人袁睿,“是不是病了?臉色看著不太好。”
製片人就說是他們組的、還簡單介紹了一下她,說到“A大”的時候何主任挑了挑眉、似乎有點感興趣,上下看了她一眼,又說:“去休息一會兒吧,小朋友別把身體熬垮了。”
尹孟熙受寵若驚、但還是搖頭說不用,解釋後台還有工作等著她做,主任笑一笑,很英氣,轉身帶著她往演播廳外麵走,邊走邊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壞了還談什麼工作?你們這些孩子可不能仗著年輕就瞎折騰。”
演播廳外有一個咖啡店、就在二樓走廊上,何主任給她指了一下讓她過去坐坐、自己則似乎要回樓上辦公室;尹孟熙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或許是已經隱約察覺到那就是上天賜給她的一個異常珍貴的機會,一向靦腆內斂的她竟然主動開口問了領導、能不能請她喝一杯咖啡。
好幾個人在旁邊陪著呢、他們組的製片人還在打眼色讓她別亂來,何主任卻顯得頗為隨和,低頭看了看手表,說:“我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不過如果你有話想跟我說,我可以給你幾分鍾。”
啊。
尹孟熙的眼睛亮起來、隻顧著連連點頭說“謝謝主任”,接著何亞蓉就擺擺手讓其他工作人員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站在演播廳門口看著她等著她說。
她卻忽然語塞了、像是乍富的窮人不知道該怎麼花掉在自己手上的一塊金子,漲紅著臉想了半天才想好一句開場白,要開口的時候卻又被何主任抬手給阻斷了。
“如果是告狀的話就不必說了,”她的眼神很犀利也很沉靜,似乎一下就能把她看透,“台裏的工作人員很多,每個人都會在工作中受各種各樣的委屈,我沒有時間一個一個去聽,也沒有義務幫你們一個一個明辨是非。”
啊。
這樣……
她的心沉下去了、臉同時漲得更紅,不知道是尷尬還是羞愧的情緒籠罩了她,讓她難受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何亞蓉則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汗濕的額頭和紅腫的眼眶上掠過,緩了緩又說:“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或者說跟你分享一些我的經驗。”
“工作中沒有誰會真正在乎別人的感受,下屬間的矛盾糾紛在上級眼裏無足輕重,領導要的隻是結果,過程怎樣從來都不重要。”
“想讓自己過得舒服方法隻有一個,就是默默把事情做到最好。”
“好到沒了你機器就不轉,好到沒了你領導就不舒服,好到沒了你事情就做不成。”
“如果你發現自己身邊遇到的都是壞人、發生的都是壞事,那隻能說明你還沒有把自己變得足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