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著苦笑:“是啊,上回說咱們行書太過油滑,這麼改來改去,幾時才能把諡號給定下?”
少年夫妻,正值情熱之時天人永隔,那份傷悼是生動且哀遠的。天子悲慟不絕,便折騰起翰林院的文士來,令人苦不堪言。
謝枝山跨進值房,那張臉便成了一眾同僚眼裏的新鮮事。
“喲,謝大人如此憔悴,昨夜被貓兒給鬧了?”汪秋同納罕道。
盧懷的打趣更直接些:“哪是鬧?瞧咱們謝大人這臉垮得,怕不是被撓了一夜吧?”
“貪杯誤事,不提也罷。”謝枝山擺了擺手,坐去桌案後頭。
隻是貪杯麼?汪盧二人別有深意地對視一眼,但到底沒好多問。
這一個白晝過得分外慢,好容易下了值,謝枝山從成摞的敕書裏擺脫出來,往宣佑門去。
他惦記著回府吃司瀅親手煲的藥膳,一路歸心似箭。
好容易回到府門,便有人急吼吼迎上來:“郎君,表姑娘出事了!”
遲重的暮色下,謝枝山身形一晃,眼神擒住對方:“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說:
謝菩薩(發Q版 發瘋版
掉紅包,下幾章也有≡^ˇ^≡
第二十三章 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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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間壓著寒霜, 盯得門人出了一身汗:“就早些時辰,表姑娘出府驚了馬……”
不久前的飛來橫災被提及,越往下說,謝枝山的臉便越沉。
府門口驚馬, 還直接把人擄走了。
真就這麼等不得, 看來要不是這些日子府裏有所防備, 早就直接進去動手了。
百密一疏,到底還是讓人尋著了機會。
“我讓鍾管家帶人出去找,也差了人去報官衙。”一道聲音揚起, 是謝母走了過來。
近了,見兒子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下意識推脫:“玉兒是偷摸溜出去的,這事我可不知情……”
聲音漸次矮下去,驀地又一擊手心 :“那個車夫有問題, 指定是為財擄人!把他家小給扣起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是擄人, 但為的不一定是錢財。”謝枝山閉了閉眼,心上痙攣一陣。
如果是趙東階動的手, 他想要的,隻怕是人命。
餘暉投落,謝枝山的身影凝沉起來。他按住洶湧的心悸,沉聲吩咐:“把莊子鋪子的人都調過來,沿著馬車……殘骸附近找找,還有城郊各處崖坡湖海,都一並搜尋。”
謝氏家大業大,在京的人攏起來不少人, 加上府衙和陸慈拔來的錦衣衛, 浩浩的人叢分開, 在燕京城外四散開來。
隻是天色將暗,挑著燈燭找人實在費勁,小半宿眨眼過去,折騰得人仰馬翻,卻還是沒有音信。
府裏要留人聽信給指揮,謝枝山挺了半宿,親自往城郊去。
夜色渺渺,視野茫茫,人也如同繃緊的弦。
心像穿了個洞,且口子越來越大,呼呼灌著風。謝枝山沿著最可疑的一段崖岸,走出將近兩裏,恰好聽搜尋的人在嘀咕,說是中段好似有個洞,但不大確定。
探頭去看,借著燈籠的光能瞧見一株橫長的樹,那樹枝繁葉茂,覆影之下像是掩了小半個漆漆的洞口。
不過因著所處距離著實不算近,所以那樹茂是茂,枝幹卻瞧不見有多粗,加上底下就是瞧不見邊際的湖,而夏夜的風又烈,敞著耳朵能聽到崖底拍浪的聲音,讓人膽寒。
好在馬車上藏了一段馬繩,謝枝山讓拿出來,給他綁上。
意會到他是要親自下去探,苗九嚇了一跳:“郎君,還是等錦衣衛的人來,讓他們下去吧?還有咱們和府衙的人,已經借好船……去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