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1 / 3)

晚些時候,袁家兄妹兩個在回去的路上鬧了起來。

“你臉可真老啊,當眾說那樣的話知不知羞?”袁逐玉埋汰兄長:“你喜歡她什麼啊到底?”

“她好像不大喜歡我,那股子敷衍勁我挺愛的。從小到大沒有姑娘不喜歡我,她是頭一個。”闌玉理直氣壯,還搬出緣分一說來:“方士批我正緣已近,還特地指了指湖裏的水。瀅,不就是水麼?”

“你現在出門要算卦了吧?你到底是喜歡她,還是死迷信?”袁逐玉剜他一眼,口氣都生硬了。

闌玉單手撐腰:“這怎麼叫迷信?而且爹娘不是也說了,要找個能管得住我的麼?我覺得她就行!”晚上吃得有些多,小郎君打了個嗝繼續說:“我要跟她成了,就是跟姨母親上加親,不好麼?”

看胞兄這茶壺樣,袁逐玉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她麵前跟條叭兒狗似的,有沒有點爺們氣概?你身份好她太多了,合該讓她倒貼你才對!”

“我樂意,我樂意倒貼她。你沒大沒小,管得著我嗎?”

“你有病吧?”

“有一點,藥方在她那兒。”

後這幾句,袁逐玉氣得幹瞪眼,一隔籬笆之外,謝枝山也連連冷笑。

他轉身,疾步往陶生居走。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他勘不破她的轉變,總也摸不透她?而且她總能在他自以為是的時候扇他一巴掌,讓他這張臉辣辣作痛。

世上哪來這麼氣人的女人,還偏偏給他攤上了?他到底什麼了不得的運道,兩世都能被她氣得想升天。

不捅他肺管子,大概她會少一出人生樂趣?

負氣回了住處,謝枝山躺在羅漢榻,捏一本書在手裏,怎麼也看不下去。

氣泄不出來,而且心裏有人了,獨守空房就變得難挨許多。

情路坎坷,他心裏難受,一抽一抽地痛。

烏沉的眼死盯著書上的字,半晌,深深吐納了一口。

讀這麼多年書,還治不得她了?

放下書,謝枝山喚了苗九過來。

……

雲霧繞月,仿佛月在天上奔走。

過子時,苗九找到蕉月苑,說謝枝山病了。

司瀅沒睡著,很快穿好了衣裳出來:“怎麼突然就病了,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

“晚上有一道湯加了花生,郎君不小心吃了。”

司瀅使勁回想:“湯?我怎麼不大記得?”

“有的,應該擱得不多,按說平時郎君聞得出來,但今夜他心神不寧,沒留神喝了一口。本來以為沒事,哪曉得這會子發作。”

苗九急得不行:“怎麼辦啊表姑娘?郎君痛得發抖,先前吃過的藥也不管用,他人都有些昏昏的,隻喊著您的名字。”

司瀅聽得揪心,當時也沒多想,蓋了件披風就去了。

等到陶生居,就見謝枝山歪在榻上,眼睛半睜半閉,臉上飛了一層金,人半昏半沉。

他一腿支著,一腿曲成道拱,在錦繡堆裏橫/陳,病出了任君采擷的嬌態。

口齒不清,但細細聽,確實在喊她的名字。

“表兄?”司瀅走到床邊,嚐試著喚他。

他拆了頭發,鴉羽似的散在兩肩,有一縷被他的鼻息吹得飄起來,又躺回去。

可任她喚了好幾聲,也沒反應。

司瀅心裏一緊,當下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坐到床邊輕輕推他:“表兄,你醒醒?”

長長的眼睫動了動,謝枝山把眼掀開一道縫,弱聲說了句什麼,司瀅沒聽清。

她附耳過去,幾乎貼到他嘴邊,才聽到在喊她的名字,瀅兒,顛倒一下,又喚阿瀅。

是怎樣都很親昵的喚法,拔人心弦,揪人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