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氣息很不順,單薄又乏力。
司瀅伸手去搭他的額,被他捉住,放在心口。
額沒探到,可他的手確實燙得驚人。
他努力撐開眼皮,病怏怏地看她,眼神有些渙散,但流露著委屈和哀傷。
明明晚上人還好好的,還與袁大人高談闊論,突然就病得起不來床,司瀅急紅了眼,轉頭問苗九:“大夫還沒來麼?”
“時川去請了,應該快到了。”苗九端著茶水過來,又擰了條帕子,再苦著聲音道:“我有個猜測,也不知好不好說。”
“什麼?”司瀅接過他的帕子,給謝枝山搭上腦門。
苗九哽了哽:“是在聽說表姑娘要與人相看時,郎君臉色就很不好了,回來半天不說話,開著窗躺在椅子裏,也不知是不是跟這個有關係。”
他剛說完,謝枝山的手就像春柳似的,軟軟地搭在司瀅膝上,像在認同苗九的話。
司瀅心跳漏了一拍,盯著他玉般的手腕,失神地喃喃:“……為什麼?”
這就不是苗九該答的了,他蝦著腰,踮起腳退了出去。
司瀅守了謝枝山一會兒,視線從他的鼻唇流連,最終下到那截手腕,遲疑地按了上去。
體溫相交,感覺謝枝山燒得更厲害了。
他動了動,身子一歪,差點栽下去。司瀅慌手去撈,這麼一撈,就撈進了懷裏。
姿勢親密過頭了,司瀅的心跳成鼓擂之勢,她扯了扯軟枕,正打算把他挪回枕頭上,他忽然喘了口氣。
接著,這人半睜開眼,幽怨地睇她:“是不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才看得見我?”
作者有話說:
噫,指指點點
第三十八章 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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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來由的, 陡然蹦出這麼句話,驚得司瀅心頭一絆。
她懸著手,又放下摸了摸他的頭:“表兄……在說夢話麼?”
謝枝山拿住她的手:“我為什麼會說這樣的夢話?”
他望著她,沒有早些時候與長輩談話時的斟酌與審慎, 有的隻是傷感的況味。一雙眼裏霧重煙輕, 欲要塗濕那張朦朧的紙。
直勾勾, 赤|.裸|.裸。司瀅微微將臉撇開,含糊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表兄還在……那表兄命也是夠大的。”
謝枝山眼皮搐動, 氣得將兩腿一蹬:“渴。”
渴了不給水喝是虐待病人,這種事司瀅做不出來。
朝外看, 苗九連人影都不見。她微一崴身,把擱在高幾上的茶端過來。
現在的謝枝山簡直有如一灘春泥,脖子以下都沒力氣。司瀅沒得奈何, 隻能是揭了蓋子, 一手圈住他,一手去喂。
謝枝山呢, 躺在司瀅懷裏,像半截身子舂進蜜罐子。
說來齷齪,他恨不能轉個向,臉都長進去。
瘟頭瘟腦淺吃幾口,他問司瀅:“你真要去相看?”
司瀅把茶盞放回原處,回身替他掖被角,沒接話。
謝枝山察覺些不對味,可見她眉眼沉靜, 又不像有什麼異常……
略沉吟, 他揪住司瀅一片袖布, 搖了搖:“怎麼不說話?”
司瀅打下眼,看他落在自己袖襴處的兩根手指,低聲問:“表兄不難受了?”
這是在問病,還是問心?
謝枝山勻了勻氣,悄摸拿眼梢瞟她,倏爾將兩道眉顰起來:“難受,哪哪都難受。”
聲音渙弱,拿捏著恰到好處的病氣。
司瀅嗯了一聲,反手托住他的肩,把他移回軟枕,接著起身。
謝枝山不放手:“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