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瀅被他嚇得心裏打突,攥緊手道:“看清了,一個鼻子兩隻眼,和表兄長得一樣。”
“……”這是在成心氣他,謝枝山暗自冷笑,清了清嗓:“你可知,那雲平寺和靖仁皇後有何淵源?”
司瀅搖頭,這才想起來問:“表兄方才怎麼當著菩薩的麵撒謊,說我是先皇後的妹妹?不怕將來露餡麼?”
“一個已經不在世上的人,怎麼露餡?”謝枝山付之一笑,又道:“忘跟你說了,靖仁皇後,便崩於那雲平寺。”
在他好心的告知中,司瀅不僅得知靖仁皇後崩於雲平寺,還得知那位先皇後是先在大雄寶殿進香時,被倒塌的梁柱壓傷,爾後送到那間禪房施救。
可惜的是,醫官還沒趕到,她就咽氣了。
換而言之,大雄寶殿和那間禪房,都是死過人的。
就這樣,他還特意叫她去拜,所以今天哪裏止嚇老和尚?分明也是嚇她!
這人蔫壞!
司瀅額角出汗,眼球飛快地顫著。
剛好馬車停穩,她惡向膽邊生,全力朝謝枝山鞋麵狠踩一腳,接著抓開簾子就跑了出去。
苗九和時川在外頭愕然著,片晌謝枝山也下來了,帶著鞋麵那團明顯的腳印。
“郎君,這……怎麼辦?”
“怎麼辦,我去踩回來?”謝枝山牽起唇角一哂,背著手,大步朝府裏走去。
望著那翩然身影,苗九和時川轉了轉腳尖,相顧無言。
分明等同於挨了頓揍,怎麼感覺他們郎君還挺受用?
所以……郎君和表姑娘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就不知這兩個人,到底是誰降誰了。
那頭司瀅急跑一通,半路驟然停下,兩眼瞪住後麵:“你跟著我做什麼?”
幾步開外,謝枝山輕俏瞥她:“怕你走丟。”
“誰會在自己家裏走丟啊?”司瀅嘀咕一句,抿了抿嘴:“我如今認路了,不勞你跟著。”
聾了似的,謝枝山站著不動。
和他僵持幾息,司瀅沒得法子,隻能擰身走自己的。
一前一後,倆人就這麼沉默地走著。
偶爾經過掛著燈燭的地方,影子被抻長了,時有交錯,疊在一起,親密得不像話。
等看見蕉月苑了,司瀅站定。
謝枝山金雞獨立,抬起右腳拍了兩下,接著說道:“那廟裏都做過法事了,請的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什麼冤魂都被度盡了,用不著怕。”
以不平不仄的語氣說完,他終於轉身離開。
隻是人瘸了拐了似的,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那身影每矮一下,都在控訴司瀅方才的暴行。
分明有意這樣的,司瀅氣得發笑,可他逐漸走遠了,在她的視線裏伶仃起來,形影相吊,煢煢地,像個寂寥的遊魂。
鼻子莫名發酸,司瀅壓了壓心跳。
一抬手,袖袋裏的東西動了動,是方才在那寺廟裏頭,老和尚給的玉佩。
她把東西掏出來。
玉佩是拿紅布袋包著的,當時沒細看,這會兒倒出來一瞧,竟然是枚送子觀音。
像被鼓槌猛敲兩下,司瀅暈著臉暗啐一聲,果然不是什麼正經和尚。
……
又氣又笑的一夜過後,終於到了最熱鬧的這天。
老太太壽辰,既是謝府每年的要事,亦是謝枝山出獄後,這府裏的頭一樁喜事。
民間向來有借喜衝憂的習俗,謝府雖沒有憂,但府裏熱鬧一場,人氣旺了,運勢自然也步步登高。$$思$$兔$$網$$
當然這樣盛大的操辦裏頭也有名堂,比如對外表明,謝府雖遇過不順,但今時今日更盛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