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裏的感應。
皇帝明顯被觸動,隻是很猶豫:“朕不懂怎麼抱孩子,恐怕哄不住他。”
淑妃也不多說什麼,笑著將兒子遞過去,把他最喜歡被抱住的姿勢教給皇帝。
小皇子這會兒還算聽話,被接過去時象征性地掙紮了下,但當屁股落到皇帝肘彎,頭掛在皇帝肩膀上時,他乖覺下來,張嘴往皇帝脖子上塗了一層口水,一笑,又是一道哈喇子。
“臭小子,把你父皇當冰糕了?”皇帝出聲低斥,然而落在兒子背上的手與其說是拍,不如說是撫,還順便牽了下衣角:“長個子了,也沉了。”
掂完身量,皇帝又去摸兒子臉上的印,寵溺地笑了笑:“睡得多酣,刻字了也不曾察覺。”
他們父慈子孝,司瀅隻顧著瞥自己哥哥。然而哥哥低著眼眉,不說話也不看她,神情瞧不真切。
倒是太後旁邊的泉書公主抬手招她,問她有沒有受傷,又直言道:“掌印說要讓謝大人娶你,你怎麼想?”
這話直接挑起議事,皇帝短暫享受過父子情,把孩子還給了淑妃那頭。
“此事,朕覺得有待考量。”他端坐著,仍舊一幅老態度,望向太後道:“昨夜事發突然,危難之時顧不上太多,謝表兄之舉蓋是營救心切罷了,況且還有陸慈……”
“這簡單,一起指了就是。”太後眼也不抬:“哀家聽說船找過去的時候,她們一個身上披著男兒的衣裳,一個頭上搭著男兒裏衣。這般已然算有肌膚之親,況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了,楊掌印說得對,倘使不給個交待,就怕姑娘家名聲要壞。”
泉書連連點頭:“都講我們北坨人是不懂文不通禮的蠻子,可在我們那裏,如果共度一夜男的還不願娶,是要被姑娘家裏的阿爸阿哈打斷腿的。”
她揚著腮去看皇帝,好奇地問:“陛下,我常聽說縉人尊儒,最重禮教了,男女間可是有大防的,現在他們都脫衣裳了還不成婚,合適嗎?”
皇帝有些尷尬。
北坨送個女兒過來找夫婿,本來打的就是學儒禮的名號,如果不能應了她這話,就怕縉朝顏麵要受損。
但要答應,皇帝卻並不願意,於是仔細忖了忖:“就算如此,也是一時權宜罷了,人命關天,俱是施救之舉,不該與男女之禮一概而論。況朕之顧慮還在於,倘使就這麼潦草指婚,往後再遇這樣的事,誰人還敢出手搭救?”
皇帝的話聽著也很在理,畢竟事情開了先例,再想禁止就難了。要有人存心仿效,還能以此騙親,長久下去,必成歪風邪氣。
司瀅餘光側了側,見太後並無反應。
聽了皇帝的話後,她一幅無可無不可的樣子,看起來也沒太執著,更像是順手能幫就幫,幫不上也不勉強。
這樣一來,司瀅更鬧不大清她的動機了。
久無人開口,皇帝心頭一鬆,隻他正料想事情該就這麼過去時,泉書有妙計了。
這位蕃國公主很靈秀,一拍扶手就有了主意:“這個簡單啊!陛下擬旨不提這件事就好了。”
一眾注目中,她對皇帝侃侃而談:“您是天父,慣有積善之心,見他們情投意合,想成人之美於是順手指婚,這不就得了?”
好像……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
於是境況忽然古怪起來,皇帝麵色斑斕,太後緘口不語,楊斯年也仍舊恭順地垂著腦袋,不像是要說什麼。
似乎到了僵持的地步,作為唯一當事人,司瀅才抬眼,撞上淑妃的目光。
是她一貫的平淡與溫和,但此刻那目光當中多了些什麼,似能直窺人心。
對視幾息,淑妃忽然開口道:“冒犯司姑娘一句,昨晚除去披衣之外,你與謝大人……可還有何逾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