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對嚴爵說的是,李淮清曾在梅梅去世後一個多月的時候,晚上跟中了邪似的叫著梅梅的名字,還一直想去床邊抓住些什麼,就跟床邊真的坐著個人似的,睡覺時手也露在外麵呈虛握狀。
醫生說是因為悲痛過度,不願意接受現實從而出現了幻覺。這種症狀一直維持了半個多月,最後自己消失了,李淮清清醒後好像也不記得,他們就沒有在他的麵前提,現在更是不必給嚴爵說,免得對方認為他們這些老幹部們搞封建迷信。
“我說不能在老李麵前提梅梅,不算騙你。那段時間我們確實一個字都不敢提,後來還是老李主動提起念著他與梅梅的往事,我們才不那麼顧忌。”
“四年了,現在你也看到了,他能坦然地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這個陌生人,就證明他已經走了出來。這樣挺好。”
胡正豐的故事講完了,嚴爵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理智告訴他,這個故事很感人也很令人遺憾,但他的內心卻因自身的病症沒有任何的波瀾與感想,就好像是聽人說他今天吃了什麼飯一樣,無足輕重。
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也學會了審視適度,可是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老已經走出來了,並不需要他的安慰,胡老隻是個講述人,他也不需要他對這個故事的評價。
沉默了一會兒,嚴爵才說:“李老不該在外麵旅遊嗎?怎麼會來療養院?”
還已經來了三年。
“因為他在一次爬山的時候崴了腳唄。他那麼大的年紀了,以前又不是多愛鍛煉的人,大病一場還想著上山下海的鑽,可不就受傷了嗎。”
胡正豐慣例嘲笑了一下對方,說完才徐徐道:“不過倒是挺出乎人的意料,他受傷好了後,不知怎麼就不願意往外麵跑了,在家待著無聊就住進了療養院。下棋的習慣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養成的。”
“說他臭棋簍子,是因為他以前根本不會下棋,梅梅倒是業餘中的翹楚。我們經常笑他,要他和梅梅學,他總是理直氣壯地說家裏有一個人會就行。現在梅梅去了,他撿起來了。”
“就是撿的太不好,沒有一點在他做研究時的靈性,我們都不愛和他下,隻有和他不分伯仲的老劉願意陪著他,兩人風雨無阻地在樹下下棋還說這樣磨煉心智,其實就是棋癮大,樹下座位少,安靜,別的沒啥理由。”
胡正豐揶揄一笑:“我可算是明白他以前為什麼不願意學了,學了三年都下不好,沒這個天賦他自己好麵子不想承認。”
“小嚴,這回我可是實話實話了啊,你可不能再說我騙你了。”
嚴爵心中敏銳地抓住了一些疑點。
秉承著愛人遺願想要走遍大好河山的人,曆盡千辛終於找到了目標,從鬱鬱寡歡狀態中走出來的人,會隻因為崴了腳就放棄,三年不曾遠足嗎?
但也不能排除李淮清想要好好保養身體,替愛人活的長久一些看一看國家的強盛。將疑惑壓在心中,嚴爵和胡正豐聊了幾句後,思索一番直接問起了這次的來的目的。
“胡爺爺,那你有沒有覺得李爺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嚴爵睜眼說瞎話:“我朋友,就是那個道士張子真發現李爺爺老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偷看他。”
至於有多複雜,那就要畫一份餅狀圖好好細說一下了。
“原本我們以為是他的裝扮讓人好奇,這都是常有的事了,但他說李爺爺的和別人的不一樣,好像還有一種隱隱的擔憂。他不敢去問,所以就想讓我和他走的近的您來打聽一下。”
“想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