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就衝下樓,門口,果然爺爺的車果然就停在那,她坐進去,就催著趕緊去火車站。

早就準備好的勤務兵一踩油門,車子“嗖”的一下就走了,等到火車站的時候,容蓉衝下車,扶著行道樹幹嘔了兩下,等稍稍緩了一下,就忍著暈車的不適跑去了候車大廳。

這個年代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刷身份證看車票就能進候車廳。

她在候車廳裏轉了兩圈也沒看到高弋的身影,眼瞧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心裏焦急得不行,看到那邊已經檢票進站的人,再加上廣播裏不斷重複的那句“……開完梁州的列車正在檢票……”

容蓉看向牆上掛著的大鍾,做了一個連她自己都震驚的決定,就看她捏著錢包走到檢票口,對檢票的工作人員說道:“同誌您好,我家人的錢包落下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進去送個東西?”

她眼神誠懇,手裏除了一個錢包也沒別的行禮,看著更不像是想惡意逃票的,於是檢票員十分通情達理地讓她進去了,並叮囑了一句:“車停的時間短,你速去速回。”

“太感謝您了!”容蓉萬分感激,雙手合十謝過,便飛奔跑了進去。

此時,早已檢票進站的旅客正陸陸續續排隊上車,容蓉的目光從那些旅客身上掠過,全都不見高弋的影子。

忽然間,她覺得這就像是天意似的,注定是沒法告別的。

正沮喪難受的時候,忽然,一個車窗閃過那個她熟悉的身影,那一刻,她腦子一熱,跟著旅客一起抓著旁邊的鐵扶手,也上了車。

綠皮火車跟高鐵不同,除了有座位的,還有很多很多無座,一眼望去,過道上也擠滿了人。

她急著想去追那個已經走過這節車廂的人,可車上人太滿了,她力氣又小,根本就擠不動。

獨自一人站在開去陌生地方的列車上,容蓉也不敢亂擠亂動,她緊緊抓著錢包,雙手也交疊著護在身前。

列車緩緩啟動,過道上這才漸漸能走動。

扭頭看了一眼這節車廂的序號,才發現自己上的竟然是第14車,算很後很後了,隻要往前找,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這樣想著,原本不安焦慮的情緒漸漸舒緩下來。

她並不為自己這一衝動的行為而後悔,如果真的要後悔,應該是在這之前任何一個環節上的放棄,真放棄的話,以後再回想起來,她一定會後悔。

況且年輕的時候,誰沒為愛瘋狂過呢。

蘇令儀是,十八歲的陸維珍是,現在的她也是。

慢慢走過車廂的過道,她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掠過,一直這樣往前找了三節車廂,終於在前麵兩節車廂的連接處看到了他。

此刻他側身站著,正低頭拿著打火機點煙。

那一刹,容蓉唇間揚起笑,正要跑過去,卻正好跟從座椅上出來的乘客撞在一處。

“你沒看到有人嗎,還撞上來!”

容蓉:“……”她滿眼都是高弋,還真沒瞧見別人。

但是這話自然是不能說的,隻能輕聲道了歉,原本也隻是撞在一處,並沒弄壞什麼,那人也沒繼續糾纏。

容蓉不由鬆了口氣,再抬頭朝前麵望去,就看高弋不知什麼時候轉的身,這時候正一臉驚詫地望著自己。

醫院那回,她夜裏一個人摸過去,他麵色如常,神色淡定。

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等來了他遲來的“震驚臉”。

但也不同於上次她想刻意營造的意外驚喜,這回是真的意外,但卻不會是驚喜,她甚至腦子裏都開始準備等下應對他“嚴肅教育”的台詞。

耳邊是車輪壓過鐵軌的“哢嚓”聲,她站在那裏,手指緊緊抓著錢包,垂著眼看著有些髒亂的車廂地板,先前的大膽和勇氣仿佛在這一瞬都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