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明心淨,極會趁眼色,早已敏銳的捉摸到自從吳王齊鴻謀反被押解回京誅殺以後,皇兄像是補償移情一般對自己格外寵縱。
他並不反感,甚至是縱容這樣來自兄弟之間的調侃。
所以他此刻格外膽大。
齊漸貓上去又是端茶,又是捶腿,直至被齊淩一腳踹到臀上:“花花腸子給我收起來,有話就說。”
齊漸“哎唷”一聲:“皇兄你輕些,臣弟又不是同你角抵的膀大腰圓之人。”他聲音小了些,道:“還不是阿湄。”
聽到這個名字,齊淩笑意忽淡,還看著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思⊙兔⊙在⊙線⊙閱⊙讀⊙
齊漸心裏一涼,但既已開了頭,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我昨日見她,眼睛哭紅了,瘦了好些。不知做錯何事觸怒了皇兄,說皇兄不肯見她,托我來求情。說皇兄打也好,罵也好,褫奪封邑治她的罪也好……”齊漸越說聲音越小,知道觸及敏[gǎn]處,心如擂鼓,難以為繼。
“宗正寺錄的王子皇孫成百上千個,哪個遞符進來朕就要見一麵,就甚也別做了,在未央前殿築個台子高座其上,日日單單與他們相會。”
他語氣還算和善,半絲情緒也聽不見,三言兩語,把齊漸求情的餘地堵得幹幹淨淨。
一星半點的口風也探不到。
齊漸訥訥一會兒,尋不到茬再來接此事。
發了一會兒愣,又被獅喉驚了一下。
張著嘴,還要再說話,忽然看見曹阿公一溜小跑走來。
曹舒弓著腰俯近齊淩小聲耳語了一句。
他一聽,眉頭就蹙了起來。
而後,讓儀仗先行,令劉鳳之散了護衛,隻留了曹舒、齊漸、劉鳳之三人,各騎一匹馬,輕車簡從往上林苑深處去。
獅苑與昆明池隔得不遠。
湖畔有一徑,大片綠蔭遮罩,人跡罕至。齊淩馭馬在前,一時疾走,似趕著見誰;一時又緩行,似閑庭信步。
齊漸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夕陽落下光片在肩頭,蹄鐵沒入淺草,風蕩起廣袖,又把他玉帶之上的衣衫吹鼓起來,衣角從韁繩牽束裏流出,他再往前看,心裏顫了一下。
這是往昭台宮的方向。
*
第108章 山河(一)
從渭陽台過來的時候, 暮色濃重,走到中途, 天已是擦黑。
齊淩策馬在前, 雖疾緩不定,像在等著什麼消息,但方向始終未改, 到了離昭台宮約莫百射之地,前方是深深廊道,護欄綴青蘿之蔓, 結蒼翠之實。
道上點綴有宮燈, 但上林苑不比未央宮燈滅燈亮都一絲不苟, 昭台宮又是冷宮一般的所在,宮燈還沒有內監來點。遂隻見遠遠宮台幾點燈火,如隔蓬山,近處幾乎找不見路。
曹舒下了馬,摘下一盞燈,用隨身攜帶的火折點了,親自挑了燈在前照路。
“陛下, 朝露館還沒有消息。”曹舒道:“按說平時鬧騰就一會兒,早該來太醫報平安了, 奴婢這心有些慌……”
他話沒說完, 被一聲馬嘶打斷。
曹舒納悶這匹訓練有素的馬為何今日格外焦躁,目中露出詫異之色,見齊淩抓著馬韁的手泛著白,揣測是君心大亂, 便沒有作聲。
齊淩勒馬頭, 在馬背上加了一鞭。
曹舒忙一陣小跑跟上。
卻說齊漸跟來發現去的是昭台宮已詫異萬分, 聽曹舒這語氣平時沒少瞞著人來更覺心驚動魄。
皇後一派坍塌至此,對皇帝的影響力竟然還是達到這地步,定須告知舞陽……
可舞陽這瘋魔的性